启智从望贤山回来后再也没到铁匠铺里去混日子,而是一门心思地学起了庄稼活。一天清晨他正驾着头牯耙地时,四豹赶着牛从地头走了过来。四豹的牛是头生牛正值“疯群”发情的时节,它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独特气味把启智耙杖上那头口轻力圆的犍牛搅得立时不安分起来。犍牛歪头晃脑地拉着犁耙走了一个来回,趁启智不备它撒开蹄子就向那头生牛狂奔了过去。犍牛拉着耙杖奔到生牛身旁就要例行公事地压它的背。看到这情景启智比那头犍牛还要兴奋,他索性卸掉犍牛的套子,任由两头畜生在光天化日之下胡作非为。四豹要去犁地,催促着启智:“把你的牛拉开,小心遭践了庄稼!”
启智指着两头叠压在一起的牛,理直气壮地说:“畜生跟人一个样,它俩急着干哩,你何必狠心把人家拆散!”
四豹不听启智的话,用鞭子抽开了启智的犍牛。启智恼怒地一把从四豹手里夺下鞭子,把两头牛赶到路上准备大大方方地成全这俩畜生的美事。当犍牛再次爬到生牛背上时,启智兴奋得眼睛都亮了,他用胳膊肘捣了一下目瞪口呆的四豹说:“叔,贤侄给你省下配种的钱了!你要请贤侄喝壶酒才对!”
四豹说:“你的牛要是能操出犊子来,叔请你!”
启智的犍牛是骟过的,就跟上了年纪的男人一样它那玩意早成了摆设,除了尿尿,传宗接代这种大事怕是干不来了。四豹清楚这两头畜生只能是瞎忙而不会有结果,既然启智想看,他也就半推半就地成全了他。生牛已摆好了架式,犍牛下边那货只能像竹笋样怒个红尖尖出来却无法行事,它压在生牛背上急得咕咕直叫,两眼无奈地看着启智。启智不由得替自家的牛着急起来,这只牛可是他一手喂大的,他干脆跑到牛屁股后面帮忙推了起来。四豹心想要是叫人撞见他两个大后生一大早的不好好干活偷看这种事,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话。他比启智年长,来人只会责怪他而不会责怪比他年幼的启智。四豹故意以长辈的口吻倚老买老地训斥着启智:“你娃还不赶紧去耙地,叫人撞见了要说闲话的!”
启智梗着脖子说:“是两头畜生忍不住想干哩,你怕个球!”
启智的犍牛尽管口轻力圆,美中不足的是经过那致命的一铁钳子的夹捏,那物儿已不能再进一步了,只能爬在生牛背上喘着气力不从心地瞎折腾。启智已经努力帮过它了,看到它如此不争气,启智做为主人不免有点扫兴,他狠狠抽了犍牛一鞭子教训着它:“你***跟狗旦一个样都是阉货,还想美事哩,你行嘛?”
“启智,你就是把它抽死,它也不中用了!”四豹幸灾乐祸地大笑着说:“你那壶酒,我看还是免了吧!”
四虎和五虎拿着镰刀挑着箩筐走了过来。五虎放下肩上的担子学着教书先生的模样,摇头晃脑地取笑着启智和四豹:“悲哉!朗朗乾坤尔等小人不事稼穑却嬉于苟且与禽兽何异?”
四豹拉下脸瞪了五虎一眼,在学堂念书那阵儿,他就没把这兄弟俩放在眼里。尤其是五虎胆小如鼠却有一肚子坏水水,这主专门躲在四虎身后出主意。论打架这兄弟俩加在一起也未必打得过他;论念书这兄弟俩扁担摆在路上,也认不出是个一字来。没想到离开学堂没几年,五虎倒长了本事竟敢取笑他了。四豹没好气地说:“割你俩的草去,别在这里酸溜溜地假正经!”
四虎站着没动反倒嘲笑起了启智和四豹:“瞧你俩这点出息,看两头畜生干来干去地有啥意思,有本事就看大活人去!”
启智满脸无奈地说:“人家都是关起门来行事,哪是想看就能看到的!”
五虎神色诡异地对启智耳语了几句后和四虎挑着箩筐离开了。他俩走后,四豹满腹狐疑地问道“***跟你说啥了?”
“叫我今后晌在村东等他,有好戏看哩!”
“有啥好戏?”
“不知道!”
“你去不去?”
“去!”
到了太阳落山时,启智悄悄约上四豹向村东的打麦场赶去。四虎和五虎早等在那儿了,他俩埋怨着启智:“你***死哪达去了,咋这会里才来?”
启智指着不远处悄悄走过来的四豹,说:“我叫他去了!”
***还约了四豹这个冤家对头,四虎气得朝启智屁股上狠踹了一脚。启智满脸委屈地辩解道:“我不带个伴来,你俩把我骗着卖了,我还要给你俩数钱哩!”
四虎神色庄重地警告着四豹:“这事就咱四个人知道,对谁都不能说!”
看到四虎和五虎胆颤心惊的样子,四豹猜测着这件事可能非同小可,他不情愿地点着头算是应承了。四虎机警地巡视了一圈发现四下无人,他悄悄带着启智他们向村东走去。当走到村外一孔敞口子塌窑边时,四虎停住脚步神色诡异地指了指那孔烂窑。
这孔烂窑孤悬于村外的一面小土崖下,启智曾听爹说起过,他一家人刚到村里来时曾在这孔窑里落过脚。这些年崖壁上溜下来的土,遮住了大半个窑口。平时窑里黑呼呼的像是藏着什么鬼怪,窑口的蒿草长得密密麻麻的有一人多高。启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