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狠下心,我这个做叔的还狠不下心哩!”
翻垛见此情景也劝说起了石头:“大掌柜,咱不能和官兵硬碰,还是想想别的法子吧!”
既然连翻垛都开了口,石头只好从马背上跳下来蔫几几地回到了屋里。翻垛名叫吴槐清是个六十多岁的老汉,眉毛胡子一大把的论年纪怕是比石头爹还要老。平时寨子中的一些小事他不轻易开口,除非有了大事,他才给石头拿拿注意。他心想大掌柜这一去非但救不出人,弄不好还会把兄弟们搭进去。大掌柜救人心切已经顾不得这些了,这时候他再不开口就等于是害了大掌柜。翻垛把花舌子叫到身边,从袖筒里摸出一个红布包说:“里面是五条黄鱼,麻烦你再到城里跑一趟送到县太爷手上,放不放人由他!”
花舌子带着几个兄弟离开时,进财悄悄给他交待道:“到了城里找到我那三小子让他嘴上把道关,别把这事告诉他娘。”
进财已经做好了两个儿子即将罹难的心里准备,他担心燕儿要是知道此事能不能挺过去。这两个娃娃是她的命根子,要是他俩就这样殁了,他回去咋给她交待?进财像丢了魂样呆坐在寨门口目送着花舌子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山道上,花舌子即使巧舌如簧能把稻草说成金条,这次去怕是也无回天之力。县太爷既然能狠着心剥了狗旦的皮,就不会轻饶了他的娃娃,况且炮头还糟蹋了人家闺女。这事搁在谁身上都会这样做,更别说心狠手辣的官老爷了。对于两个娃娃是否还能活着回来,进财已不报任何希望了,眼下他能做的是尽快见燕儿一面,先把事情瞒住再说。
事情正如进财所料,到了第二天花舌子蔫头蔫脑地跑了回来。结果已经摆在了他的脸上,进财也就没开口再问。花舌子向石头耳语了几句后,小心翼翼地走到进财身边说:“兄弟,想开点!给娃娃们做上两个坟吧,逢年过节也有个烧纸的地儿!”
进财红着眼睛像哑了样一句气也不吭,他默默动手扎了一大一小两个稻草人。几天前还活蹦乱跳的两个大活人就这样殁了,他做爹的连娃娃的尸首都无法看到。进财把稻草人放在挖好的坑里埋好后,对着两座新鲜的坟茔喃喃地说:“娃,别怪爹,爹没把你俩送到人路上……”
生死离别的事石头见得多了,这时候他的的眼圈也不由得红了起来。他悄悄站在进财身后默默陪着他,生怕他想不开做出傻事来。花舌子一回来,就把事情的整个经过全告知了他。花舌子到达县城之前,进财的娃娃就已经被活剥了。花舌子赶到时,两个娃娃已被挂在了城门楼子上,四周有几十个兵差拿着洋枪把守着不让闲杂人员靠近。两个娃娃临死前已被县太爷折磨得没了人样,脸上满是被皮鞭抽过的疤痕和血污。花舌子只有从兄弟俩半大的个头上才能判断出,这是两个还没长成的娃娃。接下来花舌子偷偷跑到学堂去找启勇,却得到了意外消息,启勇已经退了学,两天前就回了家。要救的人已经死了,要找的人已经见不着了,花舌子只好回来复命。石头没敢把两个娃娃的惨死告知进财,怕他做爹的受不了。他自个也有儿子,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哩,他能理解做爹的突然失去儿子时的感受。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对进财说,娃娃已被狗官杀了!石头站在进财身后拳头握得诤诤直响,过了一会儿他狠狠地说:“杀炮头,给娃娃报仇!”
进财心想要不是炮头坏事,敢为和启智没准早就回来了。既然眼下奈何不了县太爷,那就杀炮头给两个娃娃报仇。进财一拳狠狠砸在面前的土堆上说:“抓住炮头,我要活剥了他!”
山下到处都贴着缉拿进财的告示,刘王坡他已经回不去了,石头也不知道他愿不愿留下来和他们一样做个杀富济贫的土匪。做土匪虽然名声不好,但他们干得都是令老百姓拍手称快的正经事。石头小心翼翼地劝说着进财:“财哥,家你已经回不去了。要是不嫌弃的话,留下来给我们一达里吃打饭吧!”
要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落草为寇,当庄稼人连庄稼也种不成的时候就该落草了。进财早有做土匪的打算,他紧握着石头的手说:“咱俩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就在山上做一辈子兄弟吧!”
在一个风平浪静的黄道吉日,进财拜祭了开山立堂的谢掌柜。每有新的兄弟入伙,石头都要安排他们先拜祭谢掌柜。没有谢掌柜创下的这片基业,就没有他们这帮兄弟的立足之处。石头对谢掌柜情深意重,只要是来入伙的兄弟,他都要随他一同去拜祭谢掌柜,同时也向谢掌柜念叨一下寨子里的情况。拜祭完谢掌柜,石头带着进财来到了他们先前见面的山洞中。这个山洞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忠义堂”。此时的忠义堂早已严阵已待,所有的兄弟都身穿黑衣腰挂钢刀直刷刷地站成左右两排等着他俩的到来。除了逃走的炮头,寨子里的几大顶梁柱全都到齐了,他们毕恭毕敬站在十八罗汉的画像前等着大掌柜和进财。进财神色庄重地走到供桌前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十九柱香一一点然后,对祖师爷劈起了雷子:
“西北悬天一枝花;十八罗汉始当家;
落魄进财难回家;今日上山把香插;
上山不图吃和穿;抑强扶弱把事干;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