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丙笃先点头后摇头:“本來是想激一激,看來还是我浅薄了,商总司令收到程长官电报后已有定夺,刚才说的只是些许牢骚罢了,依我对商总司令的了解,他算得上是文武双全的革命将军,早年投身同盟会,后來讨伐复辟的张勋,只是倚附山西阎长官屡受排挤,虽然有过拥兵之举但个人私心不重,如果不是他在刘峙败退后仍独立支撑,恐怕黄河以北早就丢了,若非实在紧迫我也不必这样用小人心计,”
见马丙笃说得艰涩,赵如琢也长叹一声,二人出了文庙大门,小道士迷糊等人看到二人表情沉重还以为事情沒办妥,或是吃了商总司令的脾气,一个个不敢吭声相问,走到天宁寺外时,马丙笃对赵如琢大声说:“砚磨,你先回天宁寺,商总司令虽然安排了后天晚上的火车,我还得先去火车站看看情况,别再出了差错,你把消息给中央研究院和安阳行署的几个人通报一下,让他们照这个方案重拟计划,可是装箱工作不能停下,”
赵如琢熟悉马丙笃的行事风格,说声明白后就和迷糊返回天宁寺去了,马丙笃和小道士、迷糊、黑头四人打听了位置,摸着黑向着火车站一路走來,
安阳火车站其实就在天宁寺西北方向两里多地,与平汉线上的大多数车站相同呈南北走向,战时本应人满为患的车站外人可罗雀,车站的建筑东倒西歪,残垣间裸露着土石砖木,火烧后的焦糊味窜进鼻子还很呛人,看來这几天挨了不少炸弹,唯一完好的是镶嵌在墙壁里的一块汉白玉站牌,手电筒的光亮照去,还能看出安阳车站四个大字,左首刻着清光绪三十二年四月,
夜色因为灯火管制,车站的废墟外站着十几个背枪的士兵看到走來了几个打着电筒的人赶快拉栓喝令关闭,一边骂着一边跑过來查看,这边小道士迷糊和黑头等人也掏枪掩护着马丙笃,马丙笃却让三人收起枪不要惊慌,警戒的十几个士兵冲到跟前才发现是一位少校军官和三个随从,慌得立即持枪行礼,马丙笃还礼后问道:“我是第一战区巡视官,这几天晚上火车能通吗,日本人还轰炸吗,”
警戒士兵小心的陪着话答道:“每天晚上有一趟车,现在在汤阴那边儿伪装着,夜深了才开过來,长官要坐车得有集团军的手令才行,这日本飞机头半个月炸了不少次,这几天來得少了,只要看到车上和铁路线上有人就扫射,为修路死了不少兄弟的工人,长官下令白天不允许修路,现在里头正在修着呢,”
马丙笃摆摆手:“我们今天不坐车,过两天再來,各位兄弟辛苦了,”
回到天宁寺刚赶上开饭,邵禀实虽然搞到几只鸡,因为用的是寺院厨房不便动荦腥,于是只烙了些油饼算作晚饭,也多亏是用的寺院厨房灶多锅大,否则六十几人的热饭还真不易完成,
饭后马丙笃对小道士说:“你再去让厨房烧些开水,晚上也要多备烧饼,咸菜什么的要弄些,连夜干活大家还得吃一顿,”随后來到西院中看起了古物的装箱工作,
要说中央研究院订做的木箱可比工作队在北平订的木箱专业多了,不但鱼胶桐油上得足,木料也是分了好几种十分讲究,章在涯介绍着:“这放古物的箱子和家里用的不一样,百姓家里面放置织物丝棉的就不能用樟木和松木,会让织物泛黄;要放米面得话,就不能用樟木、楠木、杉木和松木,这类木材气味太浓,会抢走食物味道,”
马丙笃赶快问:“那放书用什么木头呢,”
章在涯答道:“若是放置书籍,以上种类除松木不宜外都适合,困为松木出油,恐怕会污染书册纸张,”
马丙笃听完立时找到牛七彩问北平的书箱用的什么木头,牛七彩说:“队长啊你放心,俺当时要的是樟木和杉木,不怕虫子蛀,”再次确认沒有松木后马丙笃也放了心,牛七彩虽然看上去粗疏,但办事却很精心,
众人都在忙碌喇都也沒闲着,帮着递个钉子、捋个棕绳,看着一件件古物封装时嘴也沒闲着:“要说这商纣王不会享受,净打些个破铜烂铁搁在宫里,这要是大清造办处和内务府鼓弄这些玩艺儿进献皇上,非得砍头不可,沒一件儿看着有贵气,”
旁边中央研究院的梁珙向着这位前清将军不住解释:“这些都是礼器,老爷子,礼器懂不懂,不是皇帝平时用的那些东西,”
喇都一听有个较真的也反嘴道:“嘿,礼器我不知道,你参加过皇上祭天坛、太庙,三十年前我可年年儿参加,那些个编钟、编磬、戏竹、方响、云锣不都是礼器,还有满话叫的巴拉满、苏尔奈、哈尔扎克、喀尔奈、公古哩总有87样儿,这还沒完,皇上坐的也有讲究,辇、辂、舆、车、拂尘、提炉、香盒、盥盆样样我都都见着过,吐口水的唾壶都是景泰蓝的,要说最熟的还是这兵营里的东西,什么行营冠服、櫜鞬、鹿角、海蝥、滚被、自來火枪都算礼器,要我说,什么礼器,就是哄人的样子货,前些年我家还有个金瓯永固杯,是康熙爷御赐的,那年反了三藩,我老先人在广州跟尚王府血拼两年,得了军功才受了这个金杯,说是康熙爷新春开笔的礼器,比这些个什么商纣青铜强出百倍,”
梁珙听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