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机和地点都不对。马丙笃沒有给补充团的这十二个人讲文化挽救的事情。只是说给十分钟时间收拾必要的随身行李。一起到石家庄的战区司令部领受新任务。牛七彩和郭忆柳等人听了兴奋不已。尤其是牛七彩大喝一声:“乖乖!咱们直接去战区报到了。跟着马长官就是不一样。肯定有出息。”
郭忆柳正要开言附和。有些失落的贺小东给浇了冷水:“等你们到长官部就知道了。日本人有你们打的。宝贝也有你们抢的。”
郭忆柳却会错了意:“对。咱不但要打小日本。还要抢他们的东西。日本人的军刀现在最值钱。武汉那边都开到七千大洋一把佐官刀的价钱了。还是沒有货啊呀。”
这话把贺小东给噎了一下。随即反口道:“将官刀多少钱。赶明天可要好好弄几把你帮着卖喽。”
郭忆柳听出味道不对。嘿嘿一笑把刚才萌发的三掌柜心思收了起來。跑去收拾本就不多的行李。
十分钟后全体整队。看着站成五排的所谓第一战区文化挽救武装工作队。马丙笃心中又苦又涩。难道今后就带着这五十个人抗日救国……不对。是参加抗日救宝。这五十个人有跟随自己考察川康的队员。也有一二三营的战斗精锐。再加上今天选出的补充团壮丁。能有什么作为。。看样子文化挽救武装工作队还要进行敌后活动。在中日双方屯兵四十多万的第一战区。五十个人撒出去连个响动都听不见。罢了。到了石家庄若能见到程长官再好言相求吧。
从补充团出发的路上。马丙笃又细细问了牛七彩离开深县铁炉庙的经过。并打听了牛七彩岳父的武术拳法。牛七彩以为马丙笃也是练家子。盛情相邀若有空路过阳泉一定请马丙笃去和老爷子切磋。马丙笃哪敢答应。赶快转了话題。五十个年轻人走不到十里就互相熟悉热络起來。马丙笃沒有维持静默的行军要求。毕竟提早熟悉战友对以后作战也有好处。
队伍中结交最迅速的有两对。第一对是牛七彩和黑头。这二人身量五官本就相象。猛一看和双胞胎似的。现在穿上军服后更难分辨。只不过牛七彩的军衣是崭新的。而黑头穿的又脏又旧全是破洞补丁。二人说的全是各种江湖见闻路术。不时笑出声來互相捶拳击掌。脾气禀性尤其相投;第二对准确的说不是投脾气而是投缘。这一对就是一直走在队伍最后的何朝奉和郭忆柳。这两个人一个曾经做过当铺大学徒。一个当过古玩店三掌柜。自然与一众丘八不同。乃是“术业相通”的同业人士。称兄论弟相谈甚欢。
要说被免职的原二营长何朝奉为何会站在文化挽救工作队中。还有一个小小的细故。自从当那晚马丙笃带人出击后。何朝奉担心的一直趴在战壕前张望。直到天亮前出击人员大胜归來才彻底对马丙笃服气。只是从营长降为大头兵后别人难受自己也别扭。有分寸的班排长还是客客气诸事先用“请”字。沒好气的就直接哼哼两声。何朝奉虽未直接听到什么瞧不起的话。但是架不住别人用看窝囊废的眼光看自己。胡爱民那天对他本來是气头上的临时免职。准备调走马丙笃另组直属营时还是让何朝奉作营副。帮着副团长处理二营细务。但何朝奉下定决心不在二营混下去了。死活追着马丙笃要到直属营当个连长。马丙笃也理解何朝奉的用意。报告胡爱民后带上了他。
何朝奉今天在师部外听马丙笃说上峰又换了命令。自己这些人要做什么文化挽救工作。明白任务实质后何朝奉心情大好。原來就是从沦陷区抢运宝贝。这个事情远比在战壕里开枪有意思啊。可是当年在当铺接的大都是金银珠宝或房产地契的买卖。对于古玩文物却不太熟悉。现在工作队刚好“补充”了一个正牌的保定鹤年斋三掌柜。于是一路上把自己对文玩雅趣的认识向郭忆柳求得印证。郭忆柳也奇怪马丙笃的手下怎么有一个精通典押质当的家伙。当知道何朝奉的名字与经历后顿生相见恨晚之心。二人用其他人基本听不懂的行话说个不停。互相都有博闻长智的收获。
众人从正定南门渡过滹沱河半天时间就走到了石家庄。石家庄是新兴的铁路城市。沒有其他千年大邑的完好城墙。只是在河南边设了不少鹿砦拒马和铁丝网。还有用沙包垒起的机枪巢。但在马丙笃眼里这些工事经不起日军火炮的半小时轰击。与心中所设想的战区司令部应该具备的防线差之甚远。随后马丙笃也明白过來。在四野皆平的情况下。滹沱河就是最好的工事。只要紧守南岸并维持好两翼安全。坚守四个月不成问題。当然。四个月后一旦河水封冻。那结果不言而喻了。
因为安全原因。第一战区司令部不在石家庄。而是设在邢台。但此时战区长官程潜正在前线巡视。所以这个征用的中央银行的院落成了临时战区司令部。既然是司令部。自然不允许几十个普通士兵进入。马丙笃让众人在已经荒凉的街上找处地方休息。自己一人带着从十七师接到的电令來到未挂挂牌匾的司令部大门。上尉值星官验看了证件和电令。又挂电话向上峰做了报告。得到的命令是。带马丙笃直接去见司令长官程潜。值星官带路时有些诧异“这个少校是什么來头能惊动程长官亲自接见。”
马丙笃进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