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丙笃却不在意:“参座,我原本就不是为着这个从军的,更别说打日本人是份内职责,奖与不奖不甚重要,只是这两日鬼子沒有动静,我估计是在增兵吧,”
胡爱民叹了口气:“至信所料不差,日军为了急于攻下石家庄,把沿津浦南下的第16师团和第109师团调到第一军序列,现在已经从沧州向西攻到了武强、深县,正面日军在得到东侧加强后,也能抽调兵力从石家庄西侧的获鹿开辟攻击,到时三面环围,局势难料啊,”
马丙笃顿时焦急起來:“这样石家庄的压力太大了,16师团又是满编的常设师团,幸好我们有商震军长的二十集团军巩固防守,卫立煌军长也在北边能牵制板垣师团,现在就看谁能坚持得住了,”
胡爱民听到这话更加低落:“你还不知道,委员长为了阻止平绥线日军南侵,确保山西太原,已经有命令要把华北部队调入太行山以西,在太原以北的忻口地区组织会战,我们十七师可能要转移山西了,”
马丙笃顾不得上下尊卑,跳起來脱口质问:“正定不要了,石家庄不要了,河北也不要了,”
胡爱民比划了一个嘘声:“这些只是战区接到军委会的调配命令,估计下达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我只听到些风声,本來不应该和你讲的,但我又怕你再搞个临时出击的花样,耽误了部队整计划,才提前给你通气,”
马丙笃在洞中焦急的左右跺脚,边跺边说:“参座,东北早失,察绥眼看不保,山东三面临海更加危险,河北现在若要让出去,中国的半壁江山就会落入日寇手中,日军占领河北后不用再分头进攻,只要集中四五个师团兵力再图山西,那时山西也要丢啊,山西后面可就是陕西了,咱们出來是抗日的,不能让日本人越來越近吧,至少他们想占领石家庄就要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我宁可死在这里也不退让,”声音到最后已经有了些压制不住的火气,
胡爱民看着这员就要暴发的爱将,自己心里也是一片翻滚,作为军人何尝不想报国杀敌,现在上峰有计划放弃河北去保山西当然有道理,可是这种未经死战而将国土拱手相让的事情,哪个有气节的军人能做出來呢,哪个军人能面对即将被残害的河北乡亲呢,将來又如何去面对三秦父老的责问,,你们就是这样打鬼子的,,
马丙笃在洞中趟了十几圈,速度慢了下來,停下后对胡爱民说:“参座,请恕卑职刚才的莽撞,卑职清楚,河北山东都是四战之地,在日军机械化攻击前难以久守,只是这样简单的退却实在想不通,应给敌以重大杀伤后再行撤退,至不济也要歼其有力一部,才可在撤退中急得主动,如今军委会即有打算放弃河北据守山西,无论咱们十七师在转进中是何序列,我营都愿作为全师后卫,请参座成全,”
胡爱民眼睛泛起雾气,起身站在马丙笃面前:“我果然沒有看错,至信大智大勇,实在令人佩服,现在我就是要同你商量二营的任务和打算,”
马丙笃有些意外:“参座但有军令直接向我们一五三团下达就是了,我营自然会遵照团部命令行动,何谈商量二字,”
胡爱民摇摇头说:“至信,其实以你的品行能力,早已入了咱们军座和师座的法眼,前日偷袭日军的战果又摆在那里,现在你是我们十七师乃至于三十八军最出众的营长了,所以师座有意将你营调为我师直属作战营,配备电台便于指挥行动,你意下如何,”
马丙笃先喜后疑:“多谢师座和参座的抬爱,只是我师已有直属营,怎么再多出一个呢,”
胡爱民解释道:“原直属营加补充团的一大部混编为先遣加强团,明天就要向阳泉和娘子关一带侦察转移,为我十七师和一七七师打通进入山西的道路,而后先遣加强团会升格为作战团,直属营只能从全师部队中选人重建,师座的意思是让你当这个直属营营长,再从你团选拔得力干部,与补充团的余部组成新的直属营,”
马丙笃这才明白过來,看來胡爱民所说的什么“只听到些风声”纯属虚构,战区实打实的已经有了放弃河北的命令,说不定命令此时就装在胡爱民的包里,专程來二营一趟除了宣读嘉奖,恐怕说服自己到直属营才是真正目的,想到此处,马丙笃也恢复了从容和自然:“好我的参座胡老哥,只要能打日本人,我什么营都愿意去,不过我还是那个想法,既然直属营受师部指挥,我更要争取作个全师后卫,得给鬼子再喂点儿好吃的才能走,”
胡爱民看目的已经达到,而且马丙笃更不是逞匹夫之勇的人,把后卫任务交给这个充满斗志的年轻下属总比交给一味撤退的庸才要强得多,于是胡爱民也笑着同马丙笃握了手:“至信,给你一天时间,从一二三营挑好骨干,明天中午前到师部找我,我给你调配补充团的余部,先遣加强团带走的大部分是‘弱’丁,我可把补充团的‘壮’丁给你留着,”
马丙笃又问道:“那我一走二营交给谁呢,”
胡爱民说:“暂时让你们副团长兼领,全师转移到山西后另行整补任命,”
马丙笃问了最后一个问題,却得了胡爱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