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这一句,就听到南边传来激烈的交火,须臾枪声即停,几分钟后黑头带人跑过来,大声说:“队长,摞倒他们六个,活捉了四个,不是日本人,说自己是**,我看其实是溃兵土匪。”
马丙笃一琢磨,黑头以六敌十,对方居然这么快的落败,这种拙略手段绝非训练有素的日军,应该是一股流窜的溃兵蜕变成了扰民的土匪,于是便不想再多杀伤性命,尽量围捉,虽然此时无法联络从北侧包抄的曹证,但相信以曹证一惯硬打硬冲的性子不会不明白自己的想法,心中想定,便让队员看好俘虏,命令黑头继续从南边绕过去,在侧后方发起攻击,三面环围不愁对方逃脱。
五分钟后,对面的这股人也发现了不对,自己的迂回分兵在一阵枪响后没有了下文,原以为是解决村外的防守力量,现在看来村中有硬茬子,可是听上去枪声又不象大部队,人数也不比自己多,所以领头的犹豫了五分钟,可就是这五分钟的耽搁丧失了逃跑的机会,南北两个侧后方有了动静,每侧都有五六个人从玉米地里猫腰过来,看意思是想全歼自己了。事已至此再抵抗已是徒劳,领头的吆喝着手下停止射击,从身边死去的手下身上撕掉一块黑不黑白不白的脏衬衣,用步枪挑出来摇晃着,高声喊道:“对面的长官!俺们也是**!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看此情形,马丙笃也下令停火,三个方向一齐围拢过来,活捉了这支不到十人的队伍,这伙人没有穿军服,但是所带步枪都是制式军械,除了几杆磨损的88式汉阳造,还有两支没了膛线的老套筒,还有一支新崭崭的比汉阳造更长更精良的步枪,马丙笃拣起一看,机匣上刻有“三八式”字样,心中清楚了这支新枪的来源。
领头的是个皱脸汉子,也不象一般俘虏那样哭闹求饶,反倒掏出香烟大大方方走过来递上,躬身敬礼哈笑着:“长官,误会,误会!兄弟是二十九军三十八师的,刚从天津转进过来。”
马丙笃推掉香烟,扭头没有答话,皱脸汉子还要上前攀谈,被迷糊一把推开。这时指挥搜身的曹证带着一个队员过来,队员手里抱着一捧金表珠链和两皮包的银元,曹证向胡爱民和马丙笃敬礼道:“参座,队长,这伙肯定是土匪,还有几个戴金戒指的不好撸掉,得把手指剁了才行。”
胡爱民向马丙笃点点头,意思是这事情你自行处理,马丙笃行沉声问皱脸汉子:“二十九军三十八师?张自忠师长有你们这样的手下,难怪被日本人撵得到处跑!把证件拿来我看。”
皱脸汉子苦笑道:“长官,日本人占了天津,俺们连一百多号弟兄现在就这十几个人了,转进时有些汉奸老财主不支持抗战,弟兄们才顺路征了‘军饷’,看在打过日本人的份上,高抬贵手放了兄弟们,这些‘军饷’都奉送给长官。”
马丙笃摆摆手:“你们这种抢掠的行径与日寇何异?!财物自然是要没收的,先不提这些,说说你们在天津哪里布的防,什么时候遇到的日本人,日本人如何进攻,你们如何应战,怎么又从天津跑到深县,而不是就近撤退到沧州?”
皱脸汉子看马丙笃话风没有咬死杀人,也松了口气,把自己的团营番号一一报出,添油加醋的把日本关东军强占天津的过程描述了一遍,说自己率部从七月二十九号起在海光寺抵抗一昼夜,后来弹尽援绝与上峰失去联络,不得已带领残部撤退,由于担心上峰追责以擅自脱离战场的罪名枪毙,这才没有跟随三十八师的大部队撤向沧州,而是悄悄转向冀中,也不敢进城镇,只在路上村中抢了几个大户,准备向南逃过黄河卖了枪支兄弟们就各自分散。昨天到深县北边,打听到了这个远近闻名的铁炉庙村,以为有油水可捞,就想再干一票,不料撞到铁板被捉。
说完经过,皱脸汉子拍着胸脯向马丙笃恳求:“长官,逃跑的主意是俺拿的,征‘军饷’的主意也是俺拿的,要杀就杀,请长官发善心放了俺的弟兄们吧!”
马丙笃却不理会,叫黑头把皱脸汉子带到远处看管,又从俘虏群里随便带过一个被捉的溃兵,同样问起皱脸汉子所交待的经过,答案完全相同,接着又从俘虏中找出两个人盘问,回答的内容还是严丝合缝。审问完这些溃兵俘虏后,马丙笃走到皱脸汉子跟前,用冷漠的语气说:“你有个手下全部交待了,你也不用再伪装,有什么遗言就说吧。”
皱脸汉子先看看马丙笃,又远远望了望在地上坐着的俘虏堆,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突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长官啊!俺也是不知道啊!俺也不想当汉奸啊!”
马丙笃更加厌恶的说:“把你知道的都讲出来,也许罪不至死,就是死也给你个痛快。”
皱脸汉子抹着泪咬咬牙:“也罢,反正干这个差使横竖都是个死,俺就都说了。俺叫钱大壮,兄弟们都叫俺钱大拿,其实俺以前的确是二十九军三十八师的连副,后来因为和营长闹翻,队伍里容不下,俺就转投到冀东防共自治政府殷汝耕主席的手下,当了个保安大队长,可那时俺根本不知道殷汝耕是汉奸那!殷主席是委员长亲自任命的,那个委任状就挂在堂屋,俺都见过,长官,你说好好的政府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