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后,马丙笃又到林中采了两株首乌,加上随队带来的柴胡,与剩余的青蒿合煎了一剂再给曲珍服下。此时春末季节首乌根茎瘦弱,本不宜挖采,好在品相上乘,药力应该不差,取其截疟祛风的功用以辅正药。林中条件简陋,可是中药还要讲求个君臣佐使,马丙笃尽了最大能力将诸药配伍,心下发愿快快起效。果然,曲珍服药一个多小时后,脉象缓和,精神健旺,除了有些气虚身软,其他方面均如往常,甚至还出帐走了一圈,葛凤兰这时也喜出声来,连连说老天保佑。马丙笃让小道士把锅中未喝完的汤药装在水壶中,后面再服两次加以巩固。
吃早饭时,马丙笃才有心和队员开上几句玩笑,众人知曲珍得救,也放开声音说闹,都把昨天黑雾来袭时各人的窘态描述了一遍,尽管之前有过马丙笃和迷糊进入侦察,但面对万钧压顶的森森黑雾,谁的心中都着打鼓,因为马丙笃下令不许乱跑,于是各人纷纷想法应付,有找棵高树爬上去躲避的,有刨开泥土把口鼻塞进去呼吸的,也有围着火把马灯挤在一起念经的,其中以白先生的行动最为神奇,小道士说,当黑雾扑面的那一刻,看见白先生嘴里含根草管,噗通一声直接跳进了泉水里。
马丙笃抬头看看树梢上纯净蓝天,开口说:“估计一会天空又要被云封上了,也难怪这里潮湿,每天都来这么一下,水洗一般。”
迷糊指着水边的地面说:“队长,地上的羊蹄印和羊粪蛋不少,是因为这儿有水源,可是咱昨天进林子啥动物都么看见,这太怪咧!”
黑头也插言:“昨晚我听见林子里头有动静,象是动物跑的声音,可是我站着哨又不敢去追,只能等了一会,就消停了。”
葛凤兰这时搀了曲珍来到大家跟前,众人连忙腾地方让坐,曲珍对着大家开言:“谢谢你们,我事情没有的了。”然后又对马丙笃说:“马大哥,都是我不好的,让你急的有。”
马丙笃笑着摇摇手说:“你是考察队的一员,病了当然大家着急了。”又问曲珍和葛凤兰:“黑头昨夜听到有林子里有动静,你们都打过猎,帮着说说,到底这林子里有没有活物,为什么我们没有看到呢?”
葛凤兰抢着说:“肯定是有撒,这么密的林子哪能没有动物,地上的羊粪蹄印那么多。”
曲珍也说了看法:“昨天我看的,羊子和鹿的脚印都有,我们看不到,是它们多多的怕了,波密最远的走十个太阳的山里,动物不怕人,打的容易。”
马丙笃忽然悟到什么:“曲珍,你是说动物怕人才躲得远远的,莫非这里还有其他人?”
这话说出,大家都紧张了一下,正在琢磨会是什么人,马丙笃又严声说道:“我想,极有可能是妙空的日本同伴,妙空说过前年曾到过这里,有个间谍同伴打死珠麦巴进了这洞。”
赵如琢说:“都两年时间了,日本人还能在这里不成?”
马丙笃点点头:“大家先提高警惕,发现人后尽量不要开枪,不管是什么人,捉个活的一问就清楚了。”
说话的功夫太阳晒暖了地面,温度越来越高,大量水汽从林间升起,到了空中不高的地方停下来聚积成云,不久,蓝天隐在了云层之后,天空又恢复到白云蔽日的模样,看来这一景在千万年间周而复始的上演,众人十分惊叹,啧啧称奇。
收拾完营地启程出发,葛凤兰把曲珍扶着走在队伍中间,迷糊和黑头继续开路,林子密得超乎想象,队伍经常要停下来,几个队员忍着湿热轮番砍树,费力许久才得到一条窄缝仅供侧身通过。
如此折腾几次,队员们都吃不消了,迷糊这时说:“队长,饿看这样走不是办法啊,快半天咧还没走两里路。”
马丙笃也觉得不对头:“看指北针是对的,我们的目标就是树林中的佛塔,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迷糊说:“这地方既然有人修塔,说明当年应该有路,现在这林子啥路的痕迹都么有,昨天我们沿着石板路的方向到了水边,但是今天出发就没有石板了,虽然方向对,但我总觉得不应该这样走。”
小道士突然说:“水!古人也要喝水,路就是水!水就是路!”
马丙笃随即明白过来,又重重拍了一下小道士的肩膀。和伍泰西赵如琢一商量,大家返回水边,沿着水流的方向走下去。水流形成的小溪约有二尺宽,一尺多深,平缓而清澈,水底没有污泥全是岩石,队员小心避让着在水边走了几十米,枝条不是挂了枪就是卡住物资驮架,后来迷糊带头索性走在水里,这下速度大大提高,脚下流水正好解除了身上的闷热,也不必象昨天一般发愁干渴,走累了站立休息,等来断后的白先生上游再无臭鞋,于是弯腰在水中直接掬饮,如此一来队员身心通泰,越走越轻便,根本不用马丙笃鼓舞士气。只是担心林中可能有其他人,众人不再唱歌,迷糊和黑头探路的位置也放长了些,在水中交替掩护着侦察前进。
途中休息了两次,曲珍把壶中的药喝完,恢复了大半,不用搀扶可以跟上队伍。这样又走到了午后,就在马丙笃想着早早安排宿营以应对黑雾冰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