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和灰尘坑洼拼搏了三个小时,才驶进了承德市区,在市区前最后一个收费站又被拦下测温登记,车辆也被喷洒消毒液,姜军仗着脸熟上前准备说情放行,主持检查的防疫站副站长作了一副苦相,说道其他事情可以通融,现在疫情关天,还是认真测量登记消毒,自己的小姨子也是中午从北京回来,在这里查出发烧,一车人直接就送到了医院。
马鸿陵知道姜军的性子,请来的客人到了自己地面被盘查一番很是难堪,但控制非典确实是一等一的大事,就劝止了姜军,安心等候检查放行。
半小时后检查完毕继续前进,郊外宽阔无人的六车道马路两边,林立着崭新的市属部门办公楼,但进入老街便是一番窄小荒凉的光景,看着穿戴有些过时的人群在寒风中缩手行走,很难想象这里在五十年前还是一个省会建制的城市。其实在五十年前,除了京津沪广,其他省会也都差不多,就连当年察哈尔的省会张家口,今天也是只座大镇子的模样。
民国时的塞北四省,热河、察哈尔、绥远和宁夏,除了银川和归绥也就是呼和浩特,发展成了真正的省会得到充分建设,其他两市随着省份的革除,沦落成北方的普通县镇。当然,今天还有些旧省情结的人,上书呼吁重建这几省,包括早已撤销的西康省,甚至还多出一个清末短命三个月的淮海省,也加入了“复辟”大军,奔走呼号,仿佛建了省就人民意气风发,形势一片大好。
两辆车直接开到了宾馆院中,安排房间时,姜军给了小措一间房卡,却给了马鸿陵两间房的卡,意思是你自己看着住。马鸿陵笑笑,给了刘曦颜一张房卡,三人分别洗漱一下,就来到了宾馆的餐厅,姜军已经在包间内点好菜等候了,超大的二十人桌,只坐了十二三人,陪吃的也都是当地的要害人物,姜军一一介绍完毕,其中重点介绍了马鸿陵旁边就座的车立国,是现任承德市群艺馆的副馆长,是承德的老文化人了,以大老粗的语气说你们文化人坐在一起,正好多亲近亲近。
马鸿陵心中对姜军的评价提升了一个档次,不显山露水的安排着马鸿陵的查访,这比登门索问可要方便得多。
宾主双方都表达了祝酒辞,马鸿陵尤其赞美了承德的历史人文盛况,并对现代的经济发展表示了担忧和看法,比如市郊的开发区,和其他城市的开发区一模一样,没有主导产业,什么都往进装成了烩菜,反而失去了竞争力。席间有一位作陪的正好是招商局的副局长兼开发区的副主任,叫汪临海,四十不到一付踌躇满志的样子,当下就代表局长和开发区主任邀请马鸿陵一行作客,仿佛开发区和招商局是自家后院。其实招商局和开发区是合署办公的,两块牌子一套人马。这位汪副局长是从石家庄科委挂职来的,老家也在承德,开发区主任兼招商局长正好是他同学,挂职干部没有利害关系,做人处事轻松,很容易就以副职代正职行使一些不要紧的权力,一来在挂职期内做出成绩,回到省会也好荣升正处,二来也对家乡父老做些真事,所以较为焦急。
马鸿陵在征得姜军的同意后,商定了去开发区的大概时间,只说此次到承德一是到姜军的企业参观,二是寻访祖辈故人,一切听从姜军安排。对于姜军的企业席间人都熟悉非常,没有什么特别谈资,而对马鸿陵寻访故人一事都展示了浓厚兴趣,甚至有几位当场拍胸脯保证找到,只要在承德,活人见人,死人见墓,豪情和姜军当初在昌平一模一样。
马鸿陵先道了个谢,说道:“我要找的叫赵如琢,如果的如,琢磨的琢,是四十年代西北大学考古系毕业的,留校任教,估计在六十年代调到承德,按专业可能是文化馆或是文物局一类的单位吧,如果健在,今年也有八十多接近九十了。”
群艺馆的车立国先开口:“六十年代承德的文化事业单位可没有现在这么多,一个广电文体卫生教育委员会,再加上群艺馆和各乡镇的文化站,就差不多了,后来慢慢分出了文化局、文物局、教育局、广电局这些,你要找的人我还真没听说过,不过我想只要调进的是承德文化单位,就一定能找到,最迟后天就有结果!”
汪临海也在回忆:“承德还有一个避暑山庄管委会,是在文管所和旅游局的基础上成立的,也可能会在这里,避暑山庄管委会和我们开发区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太熟悉了,我在这方面打听打听。”
又一次举杯谢了承德众人,推辞了姜军安排的唱歌节目,约好明天去饮料厂参观,酒席也就散了,三人分别回到房间,马鸿陵强忍着头晕,给北京的野云打了个电话说些工作事情,正准备洗澡睡觉,刘曦颜敲门进来了,手里提着几个苹果和橙子,脸上冻得红扑扑的。
马鸿陵问:“你刚出去了?不是说好睡觉了么,万一出事情怎么得了!”
刘曦颜笑着摇摇头:“看你酒喝太多,想找几个水果给你,我去了餐厅,那里的水果已经不新鲜了,这才出去买了几个,不远,就在宾馆旁边。”
边说边坐在圈椅上,用新买的小刀削苹果皮,然后递给马鸿陵。
马鸿陵本想再批评两句,看着刘曦颜脸上冻出的红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