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甩得登山索盘成活套,绕在伪装者身上,再用自己几个人的体重一拉,那小子正在留神眼前的安妮小队,听得脑后风声一起,人已经向下飞坠而去,百忙里只来得及在埃达姑娘肩膀上抓了一下。这时格伦看出了变故,应对也是奇快,左脚一踢地面借力调整身形,刚好赶得上抓住埃达的腰带,伪装者半个身体虽已经向下跌落,却依然手起一刀,飞射向格伦。两个怀着不同目的的人在洞口同时一拉埃达,下面人多,立即让埃达姑娘倒栽进洞里。格伦趴在地上两腿乱划却找不到支点,身体也被拖得不住向前滑行,梅西急起直追,上前一提格伦双腿,吐气开声,生生拉得人串一顿,其余众人来不及松口气,赶快奔到洞口施救,只听见埃达姑娘纤细的骨骼被拽得格格作响,可肩上的装备带选料精良,做工一流,伪装者在下面死死拉住,男子汉大丈夫说不放手那就真是不放手。
人不可与天斗,主要是指在很多特定的环境里,人的意志根本不可能和不利环境相抗衡。现在也是如此,伪装者意志可算得上坚定,又早就知道一松手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所以铁了心要死死拉住埃达妹妹的肩带。可未曾想洞内毒雾弥漫,飞快地侵蚀了他的神经,手变得象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指尖麻木僵直,眼见得一分一分、一丝一丝地松脱开来,想要惨叫,却让毒粉呛住喉咙,只好瞪大充血的双眼,无可奈何地到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炼狱里参观去了。
埃达妹妹让格伦拉住,倒仰在洞口,时有时无的新鲜空气可以让她多保持几分清醒,这一刻近在咫尺地望着他,每一丝表情、每一个瞬间都没有放过。她不出声,直到最后被拖出洞来,才有一滴晶亮的眼泪滑落。这一哭再无休止,大粒大粒的泪水沉甸甸地掉下,那无声的悲痛实在让人心碎。格伦抚摸着她的后背,柔声宽慰着她,声音越来越低,头也慢慢垂落。梅西这才见到他身下有一汪血泊扩散开来,染红了岩石和枯草地。
没有人能想象出一个注定要下地狱的灵魂,对存活在这世上的生灵怀着多少刻骨的嫉妒与仇恨。虽是从二三十米的洞顶高处直坠到底,没曾想下面却正好是那些中毒而死的教兵,大多在抢夺登山索时就已经不行了,不断倒下的他们叠出一个高高的尸堆,伪装者就掉在这个软垫上,摔得眼冒金星,脑子却清楚了不少。他一下子想明白了自己几天来所受的蒙骗,安妮小队根本什么都没做就让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控制中,因为你很聪明而他们就应该是笨蛋。实际上这一切却只不过是故意丢过来的一根肉骨头,然后冷眼旁观他卖力地扑上来。又在洞口将计就计地表演了一翻让你确信自己已经吃掉了他们,却一早布好这个陷阱等着他自己主动跳进去,埃达的那盒所谓含有剧毒的药粉,可能早就换作了她的腮红和胭脂…….表演得真好呀!他已经痉挛的手牢牢地握成拳状,被自己不可置信的愚蠢哽塞住胸口,要是那些人在眼前,恨不得能抓起刀来戳穿埃达、再戳穿格伦,戳穿安妮小队所有的人以泄心头之恨,如此辛苦地追了半个月后,却是以全军覆没的结局来成就了安妮小队的威名。他七窍流血,五脏六腑都象是被尖爪绞动,绝望地瘫在洞底尸堆上,四周几个同样意外地未被摔死的教兵已经开始手脚并用地慢慢爬上前来,他们那些鼠目寸光的单调脑壳里,现在唯一还能想到的就只有要亲手结果这个施毒的凶手……伪装者闭上眼想:“与其慢慢中毒受尽折磨痛苦而死,不如设法给自己一个痛快……..。”
偶然的东西会促成很多事,当格伦忙于拉住埃达的时候,那把伪装者射中的短刀刚好顶在一块石头上,随着他被拖动而更深地刺入了胸部,可他居然一直咬牙坚持直到把她拉出困境才放手,这位很少说话的伙伴,习惯带给人最真切的安全感。大家赶紧把他挪开到平缓些的地方,埃达飞快地开始治疗。“那个畜生…..!”梅西咬牙切齿地站起来,山洞里却轰然一声,被炸得崩塌下去,伪装者拉响从下属们尸体上胡乱收集到的炸药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