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打架?”来人沉吟片刻,笑道,“不错,这天下的战争,自来便是草原上以放牧为生的民族与中原耕种为生的民族的战争最多。岂不就是一伙种地的和一伙放牧地在打么。然而‘仨人打架’却又是何来?”
冯老三继续笑道:是那年轻书生听了和尚的话,点了点头,却又摇头说道:‘不对,其实是仨人打架。’”
“怎么又是仨人打架,多出来的又是什么人?”
冯老三道:“当时和尚也有此问,那年轻书生回道:‘除了种地的和放牧的,还有一个野人。’”
“野人?”来人奇道,“何为‘野人’。”
“书生说:‘以渔猎为生,不事生产,岂不就是野人?’”冯老三笑道。
“渔猎为生,不事生产?比如靺鞨人?”来人听了一愕,想了想又摇头笑道,“的确是‘野人’。然而区区几个‘野人’又能成什么大器。”
冯老三道:“和尚听了也是如此说法。那书生却坚持道:‘野人见放牧的有肉,种地的有菜,眼一红便都来抢,因而这历史中的战争向来是仨人在打架。’”
来人听了不住点头,想了片刻,却又摇头,不无怀疑地自言自语道:“一群野人果真有如此大能力?抢得过放牧的与种地的……”
也难怪来人有此想法,别说大唐眼中,便是在突然、薛延陀等这些游民族眼中,那些光脚打猎的靺鞨人,又怎能与他们相提并论。当然,若他们知道这些靺鞨人的后世子孙,也就是后世人称的女真族,曾建金与清,大概便另当别论了。
冯老三边看来人,边笑道:“我也不大明白。只是那年轻书生说:现在人们看不起野人。没准哪一天,野人忽然野性发作,突然攻了过来也说不定。”
来人听了此话,却已怔怔愣住。
冯老三温厚一笑,道:“小人的确也不明其中意思,不过是道听途说,觉得有趣而矣。”
见来人怔怔一时不言,当下也不再多话。三下五除二将汤馍吃下肚,打了个饱嗝,才道:“官爷若无他事,小人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那人答话,起身走向驿站内,将汤碗还了驿吏,又从怀中摸出一文钱付了“无肉汤”钱。回头看了一眼座中吃得微醉地冯文瓒与薛仁贵,不自主的嘴角挂起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
恰好冯文瓒正回头向驿吏招呼添菜,四目相对,冯文瓒见了冯老三脸上的笑,不由一怔。
冯老三拉了拉头上的草帽,低头向门外走去。
“你,你是……”冯文瓒突然觉得冯老三似是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是何人。
站起身正想追出去,那个穿朝服的武官刚好走了进来。
“英公。”见到来人,冯文瓒与薛仁贵不由同时叫道。
原来来人乃是英国公李世勣。
“英公怎会冒雨到此?”三人见过礼,冯文瓒奇道。
李世勣笑着说道:“正要去叠州上任。”
“去叠州……上任?”冯文瓒听了,却是更加惊奇,诧异地道,“英公到叠州任什么职?”。
“都督。”李世勣道。
“叠州都督?”冯文瓒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李世勣见了,微微一笑道:“莫非冯兄弟认为都督一职太高了?”
冯文瓒慌忙连连摇头,半晌才期期艾艾地道:“都督虽然在叠州最大,可英公乃是何等人物。同中书门下三品,朝廷重臣,怎会突然被贬到叠州?打死在下也不信,英公莫不是说笑。”
也难怪冯文瓒不信。叠州地处陇右道与剑南道交界,与吐谷浑相接,名不见经传,实在是个即偏僻又不起眼、人烟稀少的荒凉之所。
李世民一向对李世勣十分看重,曾经亲口说过:“英公当年不负李密,定也不会负朕,将来太子要托付英公照看。”
说此话时并非秘密会谈,而是在大内两仪殿宴会群臣时所言,无人不知。冯文瓒曾是大内禁卫,岂能不晓。
如此依重之臣,又怎会被故意贬斥出京,远离政治中心?
李世勣到是不以为然,从容地道:“到哪儿还不都是为朝廷效力,没有什么贬不贬。我的一切皆是圣上所赐,怎不为圣上效力?!我刚刚奉诏,正往叠州去赴任。连家都不曾回,因而穿了朝服走到此处,岂会有假。在此稍歇片刻,也是要家人送常服来。”
“莫不是太子……圣上知道否,怎能任他胡来?”冯文瓒眼光一闪,突然脱口说道。
李世勣微笑不答。看了看冯文瓒,见他眼中闪出一道又惊又喜之意,不由暗暗摇头。
冯文瓒乃是蜀王李愔死党,这一句脱口而出,为李世勣打报不平,却也难免半真半假,存了几分他意。只是太着痕迹,便是薛仁贵听了也不由摇头,李世勣岂会不明其意。
薛仁贵暗中拉了拉冯文瓒的衣袖,摇头道:“英公调职,实是圣上地亲自做出的决定。”
“圣上?!”冯文瓒这下却是真得差点吃惊地跳起来。张大一双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