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童子见杨悦并非为了买剑,似是十分失望,摇了摇头,重又回到门口,蹲在墙角。
“这位祭酒好面生,不知是从哪里来?”杨悦见童子不肯,刚要再劝,突然,邻桌一个道士站起身来,向她拱手说道。
那道士五十岁上下,样貌端庄,只是一双眼睛倒三角,看上去一脸恶人品质,正上下打量着杨悦。
祭酒?杨悦被那道士问得愣住,虽然听清楚道士所言,却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那人怎会认为自己是祭酒?正要出言相问,阿难弟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些道士看来是天师道中人,天师道向来将称教中道友为鬼卒,按区域划分为二十四治,每治设有一祭酒。此人定是误认你乃是祭酒……”说完,悄悄指了指杨悦前襟。
杨悦这才发现,自己穿的道袍前襟上还绣着写着一个“祭”字,而阿难弟子与李治穿的道袍前襟却是一个“卒”字。想来“卒”乃“鬼卒”,“祭”乃“祭酒”。
杨悦早已发现自己的道袍与平日李淳风等人穿得道袍有所不同,原来如此。
“贫道自龙虎山而来。”杨悦微微一笑说道。
龙虎山乃是张天师老穴,杨悦在后世的小说电视中看过,因而随口答道。心下却在自鸣得意:既然说当然要捡大的说,吓死你更况除了龙虎山,天师道的其它治区在哪儿,叫做什么,她一概不知,想说也说不上来。
那道士听了,果然一怔,再次上下打量杨悦,眼中微露惊讶。抱拳说道:“原来是天师座前祭酒,失敬失敬。”
“不知大祭酒来自何方?”杨悦微微一笑,不待那道士话音落地,也抱拳问道。
她早已看到那道士衣襟上也绣了一个“祭”字。
“贫道于鹤鸣山清修。”那道士捋了捋胡子说道。
鹤鸣山在哪?杨悦当然不知道。当下只抱拳笑笑,说了几句“敬仰”之类的客套话。便不再多话,转过头继续吃饭。
突见阿难弟子眼中闪过一道异样,不由低声问道:“发现什么古怪?”
阿难弟子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鹤鸣山乃是天师道发起之地,向来由天师道教主派亲信担任祭酒,在教中的地位一向仅次于张天师。”
杨悦回头看一眼那位祭酒,心中不由暗暗点头。原来那位道长所在的桌上,在座的竟然无不前襟乡有“祭”字样。而那位鹤鸣山道长面南而坐,坐在上位,显然是在众祭酒中的地位超然。
“龙虎山的祭酒地位如何?”杨悦见说,得意地笑问道。
“龙虎山?”阿难弟子皱眉道,“龙虎山乃是张天师亲领之地,那里有什么祭酒。”
“啊?怎不早说?”杨悦不由大是傻眼,知道自己已弄巧成拙。已明白阿难弟子为何眼中惊疑大闪。
“鹤鸣山祭酒”听到一个不存在的“祭酒”,竟然不动声色,难道有什么阴谋?
当下三人也不动声色,装大硬撑。三下五除二吃完饭,忙回房中商议。
五台山突然来了大批道士,显然不同寻常。三人心中早已暗自嘀咕。只怕这些人的目的不是杨悦便是李治。如今假道士身份又被杨悦暴露,更加岌岌可危。
“难道他便是龙虎山的陈祭酒?”三人一走,旁边的桌子上却立时传来低声议论。说话的人生了一双倒八字眉毛,一脸滑稽,令人忍俊不禁。
“我听说张天师这些年不知云游何方,将龙虎山之事托付给一个姓陈的小子,原来是这么个小白脸……”坐在“鹤鸣山道长”身边一人撇嘴说道。
此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不过二十岁模样,一副鼻孔冲天,看来小小年纪已身为“祭酒”令他十分得意。
“嘘莫让人听了去。”鼻孔祭酒身边的一个老人,皱了皱眉,好心地低声说道。
“听到又能怎样大不了打上一架,又能如何?凭什么龙虎山这些年一直霸着教主之位……”“鼻孔祭酒”反不领情。
然而,不待“鼻孔祭酒”说完,“鹤鸣山祭酒”突然冷“哼”一声,道:“住口阿罗再要胡说,莫怪为师家法处置”
原来那“鹤鸣山祭酒”是“鼻孔祭酒”的师父,难怪“鼻孔”如此嚣张。
“是,师父”鼻孔祭酒恭身说道,眼中却全是愤愤之色,无半点悔意。
他的话虽停,不过却抛砖引玉,招来一片议论。
“说的也是,先天师去逝一年多了,新任天师却不曾招开过一次全教大会,连天师礼都还不曾举行。”
“听说这一年多来,都是这个姓陈的在处理教务,根本不是天师……”
“我也听说了,张天师如今不在龙虎山,说是到哪儿拜师学艺去了。”
“听人说先代天师有一好友,极善用剑,张天师拜在他门下学剑。”
“要我说,天师‘传嫡不传长,传子不传弟’的规矩应该改一改,既然新天师还未成人,处理不了教务,不如让长者继位。”
“我也赞成,如今大唐天子也非嫡长,天下无不齐称圣明。反而是咱天师道中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