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冠以姓氏,却是因为这个“三娘”并非郭孝恪的亲生女儿,而是郭孝恪一个妾室带过来的女儿。郭孝恪性情豁达,并不勉强她改姓,只唤做“三娘”。
白齐齐格受到众人爱戴,却并非是因为她是郭都护的女儿。在她母亲嫁给郭孝恪之前,她已有“白齐齐格”的称号,是这一带的百姓给她的称号。
白齐齐格虽然长得一幅汉人模样,却是生在西域长在西域,是个地道的西域人。
白齐齐格回到都护府,早已是掌灯时分。
二人绕到后门去。
到了门前,白齐齐格却又突然停住,说道:“咱们还是走正门吧。”
绿衣小婢笑着点了点头,道:“也好。否则没准一进去便会碰到郭二公子。”
白齐齐格并不多话,二人又绕回正门,下马进去。
都护府,虽远在西域边垂,却也极是奢华。曲池亭台,比中原一点不少。室内更是珠光宝气,流光溢彩。
白齐齐格不回自己房中,先往母亲“美娘”房中去。
见到郭孝恪正在,忙上前行礼。
美娘与白齐齐格却正好相反,是个极温婉的女子,说话声音也极轻柔,见到女儿一身风尘仆仆,禁不住柔声责备道:“又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才回来,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
郭孝恪止住美娘,反哈哈笑道:“无妨。你不让三娘出去玩,难不成真让她天天窝在家里绣花?”
郭孝恪看上去四十多岁模样,白面无须,生了一张妇人脸,不像是个将军,到像是个书生。不过,一双眼睛却极是威严凌厉,令人望而生畏。
郭孝恪对这个女儿的性子却是真心喜欢,处处由着她。
不过,令他头痛的是,他的三个儿子,有一对半也都喜欢她。
郭孝恪为此大伤脑筋,几次声明:“三娘是老子的女儿,便是你们的妹子,绝无可能嫁给你等,趁早死了心。”却还是挡不住哥仨向她大献殷勤,尤其是郭二郎。
白齐齐格笑着谢道:“还是父亲大人好。”
美娘无奈地道:“郎君莫要由着她的性子,越来越野,哪里像个女孩儿家,将来到了婆家怎生得了。”
提到给女儿找婆家,郭孝恪不由暗暗皱眉,看了看白齐齐格,笑道:“这里没有门当户对的人家,回头我写信给圣上,让圣上帮着在朝中物色一个佳婿才是。”
白齐齐格虽然豪爽,提到嫁人却也不免有了丝腼腆,面上飞红,口中却大笑道:“儿不嫁”一扭身边向室外走去。
引得郭孝恪在身后一阵大笑。
走到门口,白齐齐格突然想起什么,重又回头问道:“父亲大人,天马牧场新去的那人是谁?听颉罗老爹说,那人是父亲大人亲自调去的?”
郭孝恪顿了顿,若有所思地道:“原来你今天去了天马牧场。那人怎么样了,还活着?”
“呵。”白齐齐格不由笑了起来,“父亲大人真会开玩笑。这么热的天,被罚三百鞭,若不是送到山上,只怕早已腐烂。父亲大人即送他到那里,自然是想让他尽快养好伤。”
郭孝恪怔了怔,眼中闪过一道古怪,半晌,才喃喃说道:“他既然还活着,那就活着吧。”
白齐齐格看到郭孝恪的眼神,有些纳闷,却不再多问,忙告退了去。
白齐齐格的那个绿衣小婢叫做阿月,到是个打听消息的好手,她的二哥又是在战锋队里,很快白齐齐格便知道了,那个极落寞的少年,原来叫做杨豫之。是朝中官宦人家子弟,不知犯了什么事儿,被流放到这里。
“怎么看他也不像是个官宦子弟啊。”白齐齐格不由叹息道,想到杨豫之赤祼着上身,只穿一条破裤子,神色间无限忧伤,好奇心不由大起。
“或许他的父亲犯了死罪,他被流放到了这里也说不定。因而才会如此落迫。”阿月猜测道。
白齐齐格点头道:“说得不错。看他那神情,他父亲没准是被冤死的,所以才会如此哀伤……”两个人到是编故事的高手。
阿月急忙说道:“三娘平日理会些闲事,也到罢了。这种事儿咱可帮不了,这儿是西域,中原的事情都护大人也管不着。”
白齐齐格听了不由大笑道:“急什么,咱们不过是猜测而矣。真像还不知道,你真以为我喜欢多事儿?”
阿月低声咕哝道:“你不喜欢多事儿,是喜欢管闲事儿……”
不过,白齐齐格没有听到,一时陷入沉思。
那个古铜色少年的神情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无论如此都挥之不去。
鬼使神差,几天后,她找了一个借口:又到天马牧场去看她的马。
那个古铜色的少年对白齐齐格依旧视而不见,依旧闷头割草,不割草的时候依旧站在山顶向远处眺望。神色间那一抹哀痛与忧伤依然挥之不去……
白齐齐格又去了几次,试图跟少年交谈,却总不能够。
那少年似乎从来没看到过她一样,眼神落寞,没有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