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说话人”在各大酒肆餐馆里流行起来。几乎稍微上点档次的餐馆都有这种“说话人”坐在大堂里,为大家讲唱些小故事,有时候还会将《天下新闻》上的事拿来弹唱。
“……千钧一发之时,小公子奋不顾身扑上啊,救下了小娘子。自此后,小娘子对小公子产生了爱慕啊,两个人两小无猜,一起长大……只见那小娘子出落的貌美如花,小公子长得英俊潇洒,正是一对神仙眷侣,天间少有,世见无双啊……”
“好”座中有人拍手叫道。边吃饭边听故事,的确增添了不少乐趣。堂中宾客成分混杂,商人平民居多,也有不少卫士,还有些个书生杂在其中,连和尚、道士之流都有……
“……只是天不作美,嫉妒美满,有朝一日来了一个汉子,愣说那小娘子是他的啊”
说话人唱到此处,稍做停顿,呷了一口茶水。
“岂有此理。”有不少人义愤起来,“后来怎样?”
“老馆别卖关子,快唱吧。”
“莫不是嫌大家给的彩头不够。”
……
众人哄笑。有几个商客笑着起身把钱投到他面前的一个盘子里。盘子里已有不少铜钱。
“容老汉吃口茶来。”说话人是个六十岁上下的老汉,胡子已花白。稍稍歇息一下,重又拿起“胡尔”,边拉边唱起来:“那汉子的话虽然无理,却有证据啊”
“什么证据?”有人禁不住问了起来。
“说那小娘子已去逝的父亲,在十几年前已将小娘子订给了他啊”
“啊?”人们惊呼起来。
“真的假的?”见说小娘子的父亲已去逝,有人怀疑道。
“无论是真是假,自来一女难嫁二夫啊。大家说一说,这小娘子应嫁给谁啊。”老汉边唱边问道。
“嫁给小公子啊。他们两个才般配。”有人说道。
“不对,那小娘子即已订给了那汉子,便是汉子的妻子了。”有人反对。
“如果小公子当日没有救下小娘子,那小娘子早就死了,那汉子哪里还有什么妻子?”一个声音说道。
众人听他说的有理,不由一齐看了过去。见是一个道士模样的人,面上三缕清须,十分清秀,身边坐着的是一个大和尚。
“是啊,那汉子的妻子等于早就没了。那小娘子嫁给小公子才对。”有人出言附和道。
“两难啊”说话人长叹一声,又唱了起来。
“小娘子本想退婚,那汉子却不容分辩,要强抢了她去啊”
“强抢?太无礼了。”不少人气道。
“要我说小娘子愿意嫁谁,便嫁谁,怎能强抢。”
……
“公子气怒,约那汉子决斗啊。说你若是赢了,小娘子归你,我若是赢了,小娘子归我啊”
“对啊,这到是个好办法。”众人长出了一口气,纷纷笑道。
“可惜那汉子太不经打,公子一出手,他便败了啊”
“好啊。小娘子归公子,岂不正好。”有人拍手。
“可是那汉子耍无赖啊,缠住了小娘子不放手啊”
“岂有此理”众人大怒。
“公子一怒,拔出剑哪,竟然失手杀死了那汉子啊”
“啊?”众人大惊。
“公子失手杀了那汉子,正自懊悔啊小娘子见那汉子死了,心中悲戚啊,虽然她与公子有情,可那汉子也算是她的夫君啊,向公子叫一声‘郎君,今生无缘啊’,转过身竟然跳水自尽啊”
“好个有情有义的小娘子?”大惊之下,有人禁不住站起身来。
“我知道了,你说的是杨公子的事儿啊。”
“原来,其中还有这许多原委。”
“看来杨公子真是冤啊……”
“听说那杨公子,见小娘子自尽,悲不自胜,至今还人事不省。连药圣都束手无策……”
“可怜啊。”
……
一时间,众人开始同情起杨豫之来。
那个武士向和尚相视一笑,看向坐在堂中的几个士子,相互微微点头,引导着大家谈论。
“杨公子原本被圣上判了流二千里,哪知道有人说太轻,要重判……”坐在西首的一个士子叫道。
“流二千里?不轻了。”
“是啊,要我说杨公子没有罪啊,应该放了才对啊。”
……
孟利贞拣了楼上一处靠天井的散座,正与朋友坐下吃酒,听了众人议论不由冷笑:“轻?致死两命,还说轻?”
他的声响很大,又是从楼上落下来,众人不由纷纷抬头去看他。
“依着大唐律令,杨公子该当此判”另外一个士子说道。
“该当此判?如果没有‘议亲’、议贵,杀人者死,他怎么会该当此判?”孟利贞轻蔑地说道。
楼下的那个戴斗笠的武士看了一眼身边的和尚,不由苦笑一声,她精心策划的这场悲情戏,没想到这个孟利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