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智儒?腐丁?
刘长:“可晓得王法?”
蒯彻:“王法治国。”
刘长:“可晓得礼仪?”
蒯彻:“礼仪传家。”
刘长:“……你即知王法礼仪,臣子见君,就该三拜九扣起八拜二十四拜。如今你进得淮营,衣冠不整,横眉视君,是何道理?”
蒯彻:“……你是高皇的爱子,我是先王的旧臣,…..来到此地,你就该下位迎接,那时节我必然恭恭敬敬,行起君臣大礼。而如今你昂然上座,怒目相视,全无礼节,反道我老蒯不参不拜,正所谓不知责己只知责人…….”
——京剧《淮河营》
“定公问曰:‘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杨悦打开《论语》,翻到《论语.八侑》第三篇,盯着这句话,怔怔地愣神儿。
想着“孔乙己”,想着后世“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戏曲里最常见的思想,想起《淮河营》这段。想到昨日燕德妃所讲孔圣之“忠”。杨悦不由长叹一声,后世人对孔圣儒学,看来误解太多。
杨悦找出论语中所有关于“忠”的句字,大多不过是“主忠信”、“言思忠”的说法。“忠”字多与忠信、忠诚在一起组词,是尽心尽力,忠实之意。多是讲待人接物的君子德操。
比如:“子张问崇德、辩惑,子曰:‘主忠信,徙义,崇德也……诚不以富,变化只以异。’”孔子说要想提高品德,明辨是非,就要以忠信为宗旨,弘扬正义。否则,一会儿这样,一会那样……只能让人觉得你不正常。
再比如: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这个“忠”是说君子的言谈要忠实可信。
唯一提到君臣之忠的,只有这一句:“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原来孔圣人从来没有“愚忠”之说。不仅没有愚忠,而且面对君臣之时,反而十分的有“尊严”。
“君不以‘礼’待我,我也不答理他。原来这才是孔老2的性格。”杨悦不由自语地说道。今日嘉侧殿里只有她一个人,燕德妃与徐充容到毯场看李世民击鞠去了。
“原来像“孔乙己”这样异化的腐丁,并非孔圣之儒。孔圣向来讲“智”,是智儒。”杨悦一面看一面陷入深思。
历代的智儒向来是择君而适。他们对自己所“事”的君很挑剔。所谓“良禽择木而憩”,没有自己认为的圣贤君主,宁可隐于野,而不入仕。比如诸葛亮,比如房玄龄。
诸葛亮如果没有刘备的三顾茅庐,事之以礼,不会出山。房玄龄则在隋末之时,虽中“状头”而不肯入仕,认为炀帝已乱,不足以“仕”之。当看到李世民这个乱世圣主时,房、杜咸归,十八学士归于秦王府,尽心辅佐。成就儒家的“圣君贤臣”的治世之理想。而李世民果然没有令众人失望,成就了帝国最强的盛世。
孔圣之儒,向来不是“酸儒腐丁”,他们“通五经贯六艺”,五经“诗、乐、礼、书、易”,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不仅尚文,也尚武。不只学习琴诗书画,也学习“射、御”之术,包括“理科”知识“数”,也是儒生之基本才能。他们不仅吟诗作颂,弹琴学礼,而且腰悬宝剑,架车入阵。
这一点来到唐代,杨悦深有体会。满街的儒生,大多腰间悬剑。而武士除了腰跨横刀,还能附庸风雅。这种局面与后世“秀才无缚鸡之力”的说法,大相径庭。
董仲舒虽然提出“独尊儒术”,定“三纲”,“天人感应”,“大一统”的思想,其中却是融合了“阴阳五行”学说,吸收法家、道家思想。把天命所归集中进来,才是真正的成了“邪说”。然而,真正的儒者,又有几个会把他的《春秋微露》当会事儿?大家学的还是“六经”、“九经”,还是孔圣之经。
至于什么时候,儒生开始只文不武?开始愚忠报君?有宋以来的道统?理学?戏文评书的推动?科举制度下的异化?野蛮民族压制冲击下的变态?
但在唐代,杨悦却一点也感觉不到。这个时代是四方咸服,八方来朝的时代,是大汉民族文明向四方传播的时代。
杨悦一面想一面从嘉侧殿走出来,往凝云阁去。
走到功臣阁附近,看到一个宽额阔面、高鼻深眼的大汗正在巡卫。杨悦一看便知他是突厥人。但并不识得他叫执失思力,更不知道他也是驸马。
这种突厥人种在长安的大街上常见到,在大内的禁卫中也不泛其人。杨悦时常为此暗暗佩服李世民的胆略。这大内之中用异族人巡卫,难怪李世民神勇之威震于宇内,有“天可汗”之称。事实上李世民向来平视各族人众,对异族人没有什么排斥心理。当然他自己也占了四分之一的异族血统,是鲜卑人与汉人的合种。
据说李世民的大儿子,原太子现在被贬成庶人的李承乾,特别向往成为突厥可汗。甚至在东宫内建突厥牙帐。这种特性大概与他二分之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