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当得什么佛门弟子?”辩机痛苦地闭上双眼。
“辩机,你怎不去吃饭?”身后传来一个不急不缓的声音。
“师父,”辩机睁开双眼,顿了一顿,尽量用平稳的语调说道。
玄奘法师气定神闲地徐徐盘膝坐到辩机身边的蒲团上,安静地看着辩机,双眼清澈而深邃,似是一个无上的智者能看透世间的一切。
“师父!”辩机发红的双眼半醉半狂,绝望地说道:“弟子很痛苦……”
“噢?”
……
望着玄奘法师安祥悲悯的眼神与从容镇定地微笑,辩机却渐渐地平静下来,理一理思绪说道,“师父,弟子只怕是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看到玄奘法师微微有些差异,辩机心中一阵悲痛。玄奘法师是他的偶像,他也想做这样的智者,度化世人,可是他却……辩机低下头,不敢去玄奘的眼睛,沉声说道:“弟子不配跟随师父左右。这就收拾东西,离开寺院,舍戒……”说到此,声音微颤说不下去。心中却不无羞愧的想:“舍戒”,如今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说是“舍戒”,“破戒”也已经五年多,现在才来说要“舍戒”。
舍戒与破戒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舍戒是光明正大的还俗。破戒却是愉愉摸摸的做不守戒律的事情,是违规,应当受到惩罚。弘福寺是个戒规森严的地方,五十杖,是犯色戒的重刑。
辩机还没有勇气来承受这个痛。因而他说出的话音越来越低,最后两个字连自己都几不可闻。
“如果,我不同意呢?”玄奘法师略一迟意地说道。
辩机微微一怔,脸上浮起羞愧之色,只有舍戒的弟子才有被劝勉的资格,他有什么资格?面色惨然,坚持说道:“还请师父放过辩机……”却再也说不下去。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玄奘法师行了个弟子礼。他这一个“放过”其实有两层含义:一个是请求玄奘法师不要追究他“破戒”之过,二是请求玄奘法师准许他离开。
玄奘法师微微一笑,依然劝道:“官府的‘度牒’向来不轻意颁发,你能做到僧人自是不易,当然以你的才华入我沙门也是沙门的造化,奈何不能珍惜……”
度牒?官府给僧人发“度牒”,现代人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其实在唐代做和尚也需要证件,而且是要由政府颁发给的证件才行。这个“度牒”便是国家承认的合法“证件”。如同后世的会计证、教师证一般。如果想从事这个职业,必须要先通过考试,取得证件。若在唐代想作僧人便要通过考试,考试不合格休想当僧人,顶多只能做个沙弥,如果连沙弥都不能做,顶多做个带发修行的行者,或者在家修行的居士。
这个办法其实正是为了防止杨悦所说的“游手游食,易服以逃租赋”。在这一点上的确值得后人借鉴。便是借鉴了来,好让遍地办假证的小广告上多加上一条:“和尚证”!也算是开辟一项新业务。
对比一下“唐僧”(唐代僧人),后世所谓“佛门”弟子,甚至连“四大佛教名山”都不知是何物,竟然也到处“化缘”,真是令人唏嘘愤慨。
辩机怔怔地看了看殿外依然飘落不停的细雨,心中又有几分舍得?他自小是个孤儿,在寺院长大,七岁时作了小沙弥,精心研究佛学,精通大小乘伦,十五岁便正式通过国家考试,取得“度牒”,终于成了僧人。他这一生何曾踏出过佛门半步…….辩机深深地吸一口气,殿中的香火烟味才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如果离了这里,将去向何方?细雨伤怀,辩机望着阴暗的苍穹,迷茫起来。
辩机回头看一看殿内的法相,再回头看一看殿外的细雨,猛然间看到玄奘法师正似笑非笑的注视着自己,微微惊醒,想了想,诚心说道:“弟子不肖,恐误了佛门清净……”
玄奘微微摇头,不答辩机,却从辩机刚才跪的地方,捡起他始才诵念的经书,问道:“这部《金刚般若经》你可知是谁的译本?”
“鸠摩罗什。”辩机一怔,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你应当知道鸠摩罗什的故事…..”玄奘法师紧盯着辩机的双眼,一瞬不瞬。
辩机心中大惊,暗然答道:“原来师父已知道弟子破戒……”
玄奘法师微微点头,抬头望向佛祖法相,缓缓说道:“你可知我为何一直不曾理会此事……”
“师父。”辩机见玄奘竟然没有追责之意,反而大为诧异。
玄奘法师微微一笑道:“鸠摩罗什当年也曾破戒,但他对我沙门的贡献却也不能抹杀。我只是不想可惜了你这一身才华。”
“师父,”辩机没想到玄奘法师如此看重自己,心中感动。要知道他自小钻研佛法,岂不想成为玄奘法师一样人人敬仰的法师?只可惜自己却尘缘未了,迷恋上一个红尘女子…….
“弟子怎敢与鸠摩罗什相提并论,”一时间,辩机地声音有些哽咽起来,“鸠摩罗什当年被人逼迫不得已而为之,弟子却是自甘堕落……”
鸠摩罗什乃是佛学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与真谛、玄奘合称三大译经家。是南北朝五胡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