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令武奇道:“怎么是我输了?”
辩机本来受高阳所托,要偏向于柴令武,怎耐他果真如柴令武一般如此说法,只怕自己的名声便要从此扫地,因而朗声说道:“我佛有云,心外无物,心中有何物,便会看到何物。武公子心中有佛,看万物皆佛,柴公子却只看到‘阿物’,所以说柴公子这第一场已是输了。武公子的禅机当真高明。”
辩机如此一番解释,众人听的明白,不由个个向杨悦翘起了大拇指。
柴令武听了,心中那个悔呀。赶情是这么个意思啊,早知道我口吐莲花,怎么也要好好地夸赞他呀。柴令武又气又急,如何甘心,叫道:“再比,再比。”
杨悦轻轻一笑,道:“柴公子,你再看来,眼中可看到什么。”
柴令武见她故计重施,心中大乐,心想:“你当我傻呀,这次决对不会上你当了。”大声叫道:“我看到了‘佛’。”心想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
杨悦再念一句“阿弥陀佛”,向柴令武嘻嘻一笑道:“与柴公子正好相反,我眼中却看到一堆‘狗屎’。”众人听了齐声大笑。
柴令武被杨悦骂,反而异常高兴,大笑道:“哈哈,这次我赢定了。”
却见辩机低头沉吟片刻,面有难色道:“只怕这一场,也是柴公子输了。”
柴令武大急,道:“同样的话,为什么又是我输?”
辩机也不知如何解释,只是觉得杨悦明明参禅高明,偏偏如此说法,其中定有深意。只是自己也不知如何解释,如果真要说柴令武赢了,只怕自己立刻便会成为笑话。想到此,不由向众僧席上望去,众僧也正与他一般心思,齐向首座的一位面相庄严的法师看去。法师站起身来,道:“长安公子,好深奥的禅机,这一场只怕是柴公子又落了下风。”
辩机起身,双手合十道:“师父,愿闻其详。”
法师轻抬法步,走上道台。道场内外人众,早已一齐合十称颂:“三藏法师”,一时间全场立刻鸦雀无声。
杨悦这才知道眼前这位法师便是大名鼎鼎的“唐僧唐三藏”,很是喜出望外。见他不过是个瘦小干瘪地中年僧人,其貌不扬,然而面相庄严,自然有一种威摄力让人望而生畏。特别是一双眼神却十分锐利,似是能看透人的内心一般。杨悦忙由压住心中笑意,双手合十恭敬地道:“大师,请了。”
三藏法师向她点头,说道:“唯心所变,唯识所现。心外本无物,一切皆虚相。实即是虚,虚即是实,石头是实,太阳是实,因明心外有实,不为虚妄。”众人听了如梦如幻,如痴如醉,只觉的句句真言,法理无边,耐人琢磨,回味无穷。
三藏法师说完,向杨悦问道,“不知贫僧所言,是否是长安公子之意。”
杨悦听了他似是而非的阐语,几乎笑了出来,心想三藏法师这番“高深莫测”的话与自己“故弄玄虚”却也异曲同工,只是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不敬,忙说道:“多谢大师指点,大师所说正是杨悦心中所想。眼中是实,心中为识,实物只落于眼中,而未落于心,因此有如是之说。”心想:我自己这样说,都不知道如何解,所以才点名让辩机来点评。她原本见识过辩机才华,知道辩机虽然与高阳公主关系不一般。但关系到个人名誉,料定他不敢作弊,自己故弄玄虚的一顿白话,正要借辩机之才解释出来,因此才点明让辩机来做裁判。没想到却得到三藏法师的亲自点评,真是荣幸之至。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次只怕是我杨悦想不出名都不容易啦。哈哈!
辩机原本因杨悦的关系,受了高阳公主的冷落,对杨悦恼怒。后见杨悦不受高阳所惑,高阳重有回到自己怀抱,对杨悦的气恼便没有了,反而产生出敬意。这次他本是受了高阳公主的指示一心要向着柴令武。但他知杨悦的才华在他之上,因此见杨悦说出的“雷人”之语,不敢轻意视之,而是极力想从佛法中找到相关答案。以证明杨悦所说,其实极有深意,以免让自己落于俗套,关系到自己的才华与名誉,因此反而相助了杨悦。
杨悦本来是在打趣柴令武,不过她的表演功夫一流,一开始便装模作样地震住了全场。而且第一个所谓的禅机一出,更是令全场震惊。所以第二个“禅机”,大家都被她搞的晕头转向。她的本意不过是说:“我虽然心里想你是佛,但实际上你不过是一堆狗屎而矣”。但在众人看来,却是极有深意。被三藏法师云山雾罩地一番解释,众人似明非明,似懂非懂,但觉佛法深奥,广袤无边。
杨悦向三藏法师投一个佩服的眼神,暗暗啧舌,说道:“大师禅机深奥,佩服,佩服!不过弟子是二元论者,唯识论与唯实论都赞同,又都不赞同。实与识并存,识认知实,而实也不受识之干扰而存在。”
三藏法师是何等人物,当杨悦第一个阐机说出来,也不由暗赞杨悦聪明。但第二所谓阐机,他却看得再明白不过,知道杨悦顽皮,不过是在戏弄柴令武。只是他对杨悦心存好感,有心助她,才站出来为她点评,心中却道:“真是个顽皮的孩子。”万没想道,杨悦会说出这番话来,真是闻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