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趁夜回到客栈之后,一夜再无波澜,待到次日早晨,他因为情绪亢奋的缘故,早早就起来了。此时天还没有亮,沈落霞跟李珍珍还在房中熟睡,街道上一片沉寂,唯有晨风在卷着落叶飞舞。
赵正感觉沈落霞跟李珍珍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起床,心里动了起来,泛起了涟漪,有些想要去赶早去见马安,听听马安的决定。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夜之久,马安应该已经做好决定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赵正越来越坐不住了,干脆叫上了店里的小二,付了一笔车脚路费,让小二驾着客栈的马车将他送到了马安家附近。
赵正吩咐小二留在道上等他,自己下了车,沿着干冷生硬的土路,一路走到了马安的家,敲开了房门。
开门的人正是马安,他双眼满是血丝,神情萎靡不振,似乎一夜都未合眼。他拉开门之后,与赵正对视了一眼,随后躲开了目光,侧身让路,请赵正进屋。
关上大门,赵正进了堆满半成品竹筐的小院,压低了声音,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做好决定了么?到底做还是不做?”
马安正在一瘸一拐的往前走,闻言停下了脚步,慢慢低下了头,吞吞吐吐了好一阵子,这才歉然道:“公子……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你、你不做?”赵正飒然回身,愕然地看着马安。他本以为马安对钱冲怀恨在心,一定会答应这件事,却没想到事情出了岔子。
“公子,对不起……”
“我可不是来听你道歉的。”赵正怫然道。
“公子,这件事情你还是另找别人吧。我是不会做的。”马安低着头,不敢去看赵正那咄咄的目光。
“我想知道为什么,难道你是害怕毒酒有问题么?”
“不,那毒酒我已经试验过了,鸡仔喝了之后,过了一夜也无甚大碍,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我相信这个毒酒确实是毒不死人的。”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肯帮我将毒酒送给钱冲?”赵正气得眉毛倒竖,恨不得一把抓住马安的领口。明明所有的环节都打通了,没想到竟然在马安这个重中之重的环节出了问题。
“因为……因为我害怕……”
“害怕?”
“我害怕见到钱冲,一想到要拿着毒酒送去给他,我心里就跟打鼓似的咚咚咚直响,浑身冒冷汗,两腿都跟着打颤,连步子都迈不出。如果让我把毒酒送到钱冲面前,我非得吓破胆不可。”马安苦着脸,唯唯诺诺地答道。
“这算什么狗屁理由?”赵正一时事态,声音大了一些,他自知失言,重新压低了声音,安抚道,“我可以再给你一晚的时间,让你好好调整一下,等你有足够的勇气之后,再去把毒酒送给钱冲。我们的时间还足够,不用急。”
“不行的,公子,不管给我多少时间,我都没勇气做这件事情的,你还是另找别人吧。”马安对赵正施了一礼,将赵正先前送他的银票掏了出来,双手奉还。
赵正连看都没看那银票,眯眼盯着马安,逼问道:“你当真不肯帮我这个忙?你就不想找钱冲报仇?别忘了你的腿是谁打断的,前几天你的竹筐又是被谁踩烂的。我想你这些年受的欺辱还不止这些吧?”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想要杀了钱冲,可是这件事我真的办不到……”马安将银票往赵正身上一推。
赵正心情不爽,一弹手,将银票挡开了,皱眉道:“现在不是谈钱的事情,别拿着银票在我眼前乱晃。”
“可是我不能帮公子办事,又怎么好意思留这笔钱?”马安不好意思道。
“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女儿的,你有了这笔钱,家里能好过一点,以后别再让她那么小的孩子干粗活了。”赵正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马安,不死心地问道,“你当真不肯帮我?”
“不是我不帮忙,而是办不到。”
赵正盯着马安看了好一会儿,可马安只是低着头,不去跟他对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用一夜的时间做了这个决定,想必我用三言两语也无法劝你改变主意,既然这样,那这件事情就算了。”
“公子,我对不起你,你另找别人将毒酒送给钱冲吧。”马安歉然道。
“我还找个屁,你以为这件事情谁都能做么?现在最合适的人选只有你一个,你跟钱冲认识多年,你把酒送到他手里不会惹人起疑。等他喝了酒,我当晚就把他的脑袋拗断,要了他的命。他若是受到重击而死,仵作不会怀疑有人下过毒,更不会追查钱冲食物来源上的问题,这样就避免了钱冲喝过毒酒一事会暴露。仵作不调查,而你又守口如瓶的话,这件事情就会石沉大海,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下你明白了吧?这件事只能由你来做,别人我根本不能放心。如果用了别人来做,就算仵作不调查酒的问题,那人也有可能将这件事情供出来,到那时我就麻烦了。”
“可是……可是……我……”马安支支吾吾,明显还是不敢去送毒酒。
赵正轻叹一声,一甩衣袖,转身走向了院门,头也不回地说:“算了,那毒酒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