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人不紧不慢地喝酒吃菜,店里的客人却渐渐地少了下去,楼上的厢房之中,不时有鼾声传出,该是些客人已经进入了黑甜乡中。
“门主,奔忙了一天,也该休息了。”念无常放下了筷子,打了个哈欠道,这些天梦渊过得颇为安逸,他却很是有些辛苦,到了这将近起更的时候,已经有些乏了。
“也好”梦渊朝店门的方向看了一眼,“看来那家伙是不会来了。”
“谁?”
只见这时门口走进来一条大汉,三十来岁年纪,浓眉大眼,下巴上一绺短须,这人头戴一顶荷叶风帽,遮住了前额,背负长剑,穿着件紫色劲装,外面披着英雄大氅,这人走到柜台前一敲案板道:
“掌柜的,切五斤牛肉,二十个饼子,打包。”
这人站在柜台旁边,一双精亮的眼睛四处乱扫,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掌门,你先前对万斯同说的,可是此人?”念无常用传音入密的功夫道。
“没错,看到那双眼睛没有,贼得很。”梦渊回应道,他乃是白鹤高立的弟子,对巧取豪夺黑吃黑一类的事绝不陌生。只是在先前店外看到这汉子一眼,便对这汉子的职业猜出了几分。
“可要去找他的晦气?”念无常一下子来了精神。
“不是现在,我想到他刚才在看什么了。”梦渊像是想起了什么,笑道:“他不是在看万斯同,而是在看他的那匹好马。这人知道明天要开那什么劳什子商会,来的客人都多半是有些身家的人物,择机做上一票后当夜离开,也是个不错的机会。不过么,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梦某人正觉得手头有些紧,便有人送上门来了。”
那个汉子固然是在做着所谓的“踩盘子”的活儿,梦渊又何尝不是,这些个功夫,他已经将店中的布置看了个遍。
要知道,先天高手并不是大白菜,一抓一大把,能够走到这一步的,无一不是本身具有杰出的天赋,加上努力和奇遇,才能达到的,如梦渊这般的,已然是凤毛麟角之辈。
也许是晏鹏举三个字的威力过大,这晏家集子的警戒及出入,并不如想象中的森严,而是各个要害之地,有一二身手不弱的汉子,带着些许年轻弟子巡守。这样的阵势,对付那些寻常人物也许是绰绰有余,但是如果遇上先天高手,那恐怕就得先吃上些亏了。
而那个汉子虽然梦渊仅仅见了两面,但对方身上透出来的那份气势,却表明了对方的一身修为比念无常还高了一丝,这样的人物,如果冷不丁对这些往来客人下手,在匆忙之间,晏家的这个亏是吃定了。
夜已深,寒风吹拂着窗外的树梢,发出一声声沙沙声。
客栈里变得宁静了起来,这些客人,经过了长途的跋涉,终于到了这里,都乏了,累了。浑然不知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影,如一只大壁虎般,逐一地攀过每一扇窗。
按说这店中的客人,不乏身手了得的武林人物,即使是在熟睡之中,也能保留着几分警觉。但是这个人的身手,实在是太轻巧了。
似乎是无比清楚窗闩的位置,那只手熟练无比地将一根铁丝穿过窗纸,轻轻一拨,窗户就开了,那个影子就像是一团棉花,轻飘飘进入房中,一番上下其手后,便带着丰厚的收获,跃窗而去,留下房中的客人,继续和周公聊天。
“日行千家,夜盗百户”
这个盗贼分明便是有着这样能力的厉害角色,这一路走来,连盗二十余间客房,未发出半点声音。
将收获打成一包,放在马厩的后面,这名大盗抬起头,看看天色,又望向了最远的两扇窗户。
他依稀记得,住在那两间房的是一对主仆,那主人身上穿的衣服看似寻常,但他知道,那是天蚕丝所织,仅仅一件衣服,便抵得千两黄金的价值,本人更是一副下盘虚浮的样子,好像不会武功,而那个仆人虽然武功不弱,却也不会是自己背后长剑的对手。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手脚并用,向着对方房间摸去。
在进入房间的那一霎那,他忽然觉得有些异样,这间房间太静了,连呼吸声都没有。
“啪”
他打着了千里火,借着跳动的火光,环视周围。
床上的被褥是铺开了,但却是整齐的,没有人睡过的痕迹。房间里除了店里原有的,什么都没有。”
“娘的,难道这头肥羊是个兔子,跑到他仆人房间里去了不成?”
脑子里想着邪恶的念头,这名大盗出了窗子,小心翼翼地向着最后一间客房行去。
这次他可不敢冒失地跳进去了,而是靠在窗户上,仔细倾听一番,待到确认房中确实有人,且呼吸均匀,已然熟睡,方才开窗入室。
他此时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异样,却只以为是刚才那间空房带给他的意外,直到飘身入内,才察觉到了哪里不对。
“这间房中,只有那个仆人在,那么他的主人去哪里了?”
正在心中犯疑之时,他脚下微微一疼,像是踩到了什么尖利的东西,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