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战,四谋克兵力已折损了一半,剩下一半也丧了胆,十天半月内是指望不上了。萧不鲁只好再从南大营抽四谋克签军,再加上四谋克契丹营兵,足有近千兵力。这是自金军围困五马山以来,动用兵力最多的一次,并且。也是战力最强的一次。
耶律铎出真定之时,共率八猛安兵力。因为不是全满员,故只有七千出头的人马。七千余人分驻于槐水与济水之间的南、北两大营,各负责攻取铁壁关与朝天关。大半月拚死强攻下来,已折损逾千人。加上晨时一战,又葬送了二、三百,也就是说,耶律铎坐镇的南大营,尚有三千左右的兵力。
萧不鲁一下就勾抽了三分之一。如果打下铁壁关寨固然是最好;若是打不下,但折损不大,那还有机会;若是损失太大,甚至如早前那般,死一半,废一半,那么耶律铎想在正月之前结束五马山战事。就将成为泡影——二千兵力,围困尚且不足,又谈何破寨?
所以,这一记回马枪,耶律铎与萧不鲁都是下了狠心的。图的,就是守军险胜之后。心情松懈无备,再加上铁壁关寨的外寨墙破损严重,连续发动进攻,更易突破。
搏一搏,羊羔变骆驼!
耶律铎与萧不鲁搏对了。铁壁关寨的守卫的确在极度疲惫下,防卫松懈。被旋风砲砸得面目全非的外寨墙。因为时间仓促,还来不及修补,再加上精干兵力都抽调去闹内讧了……结果,金兵一个冲锋,就拿下了外寨墙。
“骆驼”已经向耶律铎与萧不鲁招手。
不过,这时一人出手,斩断了“骆驼”张扬的蹄子。
铁壁关寨的危局,张锐已尽收眼底。很显然,守军因缺少箭矢,被十丈之外寨墙上的金兵弓手死死压制住。在没有足够的弓弩手反压制的情况下,守军一方任何一个防御动作,都将付出惨重的代价。现在守军唯一能做的,就是躲藏在垛口的箭孔后面,用枪矛不断将登墙的金兵捅下去。
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见得就安全,丁字形的箭孔,足有两个交叉的巴掌大。十丈之外的金兵弓手,箭术好的,完全可以将箭矢射入孔内,将躲藏其后的守军士卒杀伤。
金兵登墙势急,而守军死伤惨重,纵使赵邦杰带来了最后的数百精锐寨兵,也只是堪堪抵住金兵的登墙冲杀而已,面对十丈外的急弓劲矢,所能做的,也只是举着插满箭矢的旁牌,苦苦支撑。如此危局,若再无强有力的援手,内寨墙的失守也是早晚的问题。
大敌当前,张锐自然不会再计较先前的龌龊,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现在都是枪口一致对外的时候。
“猎兵都,上!”
张锐一声令下,猎兵们齐齐端上火枪,甲队首先登墙,乙队待命轮换。这倒不是张锐不想来个百枪齐射,一下发威,而是寨墙面积有限,最多只能展开百来人的兵力。铁壁关寨兵死了再上,上了又死,活的死的将巡道挤得满满当当。能够将一队兵力放上去,并摆开基本阵形,已算难得了。
在张锐的要求下,赵邦杰也配合着命令寨兵让出垛口射击位,闪避两侧,以旁牌防护左右。
猎兵们在寨墙下待命之时,已填装弹药完毕,只等一个射击的命令。现在,当他们将枪口从垛口的箭孔处伸出,对准外寨墙上,正肆无忌惮从旁牌防护下探出身来,肆虐守军的金兵弓手时,期待已久的射击命令下达:“标尺1,目标,敌军弓手,自由散射,开火!”
一连串轰鸣声响起,青烟喷吐,火光频闪,十丈外正射得欢的金兵弓手,一个个血肉飞溅,像靶子一样纷纷栽倒坠落墙下。
外寨墙上的金兵弓手,采取的也是轮换制,一次上墙二、三十人,射上十来支箭,力尽后撤下,再换一批上。金军有弓手百人,可更换四轮,如此循环往复,最大限度压制守军。
猎兵队一轮轰击,就射杀了十余名弓手,残存的金兵弓手,慌乱躲藏到竖立在巡道上、供弓手们遮蔽用的旁牌后面。但金兵弓手完全没想到,这种本能的躲避举动,丝毫没能带给他们半分安全。
数息之后,砰砰砰!又是一阵烟火急吐,十丈之外的旁牌,毫无悬念被弹丸击穿。木屑纷飞中,躲藏在旁牌后面的金兵弓手,或闷哼,或惨叫,俯仰而倒。破碎的旁牌下,刺目的鲜红不断洇出……
前一阵,还无比喧嚣的战场,在这一刻,突然出现短暂的宁静。
近三十名金兵弓手,就这么完了?别说攻寨的金兵犯了傻,一个个仰头举刃,动作定格。就是铁壁关寨兵,也不敢置信,全瞪大眼睛,满面迷糊。更有一部分寨兵,因为举牌为猎兵们提供防护,距离过近,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巨大的轰鸣声震得双耳嗡嗡作响,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整个人陷入茫然之中……
猎兵队两轮散射,不到一百发弹丸,击杀近三十名金兵弓手,这样的命中率,的确相当喜人。没法子,谁让金兵距离如此之近,又如乌龟般缩身不动?十丈,不足三十步,就算猎兵们在扣动板机的一瞬间,有意识地闭眼或眯眼,这样半盲射的情况下,依然有相当不错的命中率。
一队金兵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