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要不要放进来?”
何元庆满不在乎一挥手:“管他什么狗屁使者,直接将这两个狗枪毙在外头得了。”
“还是放进来好。”高亮一开口,见到众人都看向他,嘿嘿一笑,“放进来慢慢剁了,岂不比一枪毙了更痛快?”
叶蝶儿不满地皱皱琼鼻,嗔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折磨人?而且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咱们三不管杀了,岂不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凌远只是淡淡一笑:“军主心头已有计较,子游就不多费唇舌了。”
狄烈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凌远,目光转到一直没发言的朱婉婷脸上。
朱婉婷不屑地一哼:“金狗气势汹汹而来,折戟铩羽而去。想必是知道我天诛军厉害,硬取不成,改为诱降。他们带来的那杆白旗,就是为了插在我奈何关城头上的。言尽于此,放是不放。你是城主你作主。”
狄烈哈哈大笑:“好,那我就作主了——放进来,且看看这位使者有没有能耐,将白旗插在我的城头上。”
接见金军使者的地方,当然不能在关防重地,以防窥视。只能在奈何关后方的军营军议室里,支起两个火盆,再烧上一壶热茶,就算是接待了。
朱婉婷与叶蝶儿当然是不能露面的。何元庆与高亮则各安职守,小心警戒。可不能因为金军派使者来就大意了。如此一来,接待金军来使的,就只有狄烈与凌远了。事实上也唯有他们最适合,除了一个是城主老大,一个是随机参谋之外,更主要的原因,他们是天枢城中,极少数能听能说女真话的人。
不料这位金军来使,一张口却是宋语。虽然说得生硬艰涩,但基本意思还是能听懂的:“某乃世袭谋克、雄州都统完颜撒离喝帐下长史、完颜习不古。拜见天枢城狄城主。”金使边说边将代表身份的银质铭牌呈交勘验。这完颜习不古与蒲察胡盏完全是两个模样,虽然脸上也有淡淡的疤痕,但面皮却是女真人人少有的白,额阔颧高,眼细须长,竟有几分女真人中罕见的儒雅之气。
凌远接过那银牌。反复验看后,向狄烈点点头,表示认可。
狄烈以往听陈规及关忠勇说过这个时代的军政官职,虽然不全面。但大体了解,尤其是军制方面更明晰。这长史之职,乃一军主将的副手,相当于后世的参谋长。若是后台或靠山比较硬的,甚至会带点政委的味道。这样一个职高权重的人物,竟然屈身充当使者,孤身前来自己这个在金军眼里的强盗窝?看来这个长史的胆量,还真不逊色于那些阵前冲杀的将军哩。”
仿佛看出狄烈眼中的惊讶,完颜习不古微微一笑:“某任长史之前,亦曾操戈上阵冲杀。”言下甚是以自己的文武之资而自豪。
凌远却是冷冷一笑:“持戈冲杀?杀谁?杀我北地汉儿,杀我中原子民么?”
完颜习不古神情微滞,随即笑着拱手致意:“敢问这位将军是……”
“这是本军主的参谋副官,嗯,跟赞画幕僚差不多。”狄烈示意身后的卫兵倒上三杯香茶,然后用茶盖撇去茶水上飘浮的茶末,淡淡道:“完颜长史只带了个随从就大摇大摆来到我奈何关下,岂不知两军正在交战,我随时可以把你给剁了喂狗么?”
这话说得难听刺耳,完颜习不古眼角跳了跳,却保持一派淡定:“狄城主乃非常之人,自不会是那般粗陋山大王之流,斩杀来使之事,当不屑为之。某又何惧之有?”
狄烈头也不抬地啜了口茶:“不要以为戴高帽就没事。本城主军务繁忙,你们女真人做事也讲究利索。说吧,撒离喝或者设也马叫你来,究竟是个什么打算?”
完颜习不古双掌一拍,呵呵笑道:“果然是非常之人,说话办事爽快利索,我大金最喜与狄城主这样豪爽之人打交道。那么,习不古就不掖着藏着了。某家郎君撒离喝命习不古带来了一份和谈条款,城主不妨先看看,有什么需要商榷之处,习不古能做主的,可当场答复,若超出职权范围的,可以代为转达。”
两名金使入关之时,曾被细细搜身,都是身无碍眼之物,唯有一封火漆密封的书信。这个狄烈是早就知道的,因此也不意外,先肃手让两名金使坐下品茗,然后挑开火漆,抽出信笺,展开细看。
完颜习不古边以茶盖撇去浮末,边用眼角窥视那天枢城主与副官的神情。但见那副官脸色越来越冷,目中寒气越来越重;而那天枢城主,脸上却带着笑,而且笑意越来越浓……按说笑表示满意,这是好迹象。只是完颜习不古怎么也看不出,这究竟是满意的微笑还是不满的嗤笑……
“条款林林总总,倒是令人眼花缭乱,辨不出个好坏来……”狄烈抬手制止完颜习不古情急欲辩,淡然道,“本城主将这信中的内容条款归纳总结一下,贵使听听有无错处。”
完颜习不古点点头,危坐倾听。他心下也是暗暗惊异,听说宋国这边的武将勋官,与文官大为不同。多数粗鄙无文,即便是将门世家出身,大字不识的也大有人在。世代将门尚且如此,底下的军将更不消说。这太行山的贼寇,据说来源多为乱民与溃兵,能当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