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这种不一样,体现在两种武器的不同射击方式上。
弩手,尤其是弓手,他们必须是大开大合,引弓长射。在这样舒展开合的大动作下,根本没法用旁牌来保护他们,而众所周知,弓弩手的披甲一向以轻薄便利为主,还是半身甲。这样的甲具,怎么挡得住强弓近距离的劲射?
火枪兵呢?他们几乎不需要任何空间,只要能站得下他这个人,就可以上弹放枪。现在第四步兵营的火枪队,就是躲藏第一与第二列重甲步兵那层层叠叠的旁牌盾阵之中,只将枪管搭在尖底梯形的旁牌凹槽之上。在扣动板机,发射完毕之后,枪管缩回,士兵藏身在这个临时简易的“堡垒”之内,继续装药上弹,进行下一次发射的准备……
如此严密的防护,可想而知箭矢射上去会是什么结果。
首先要给金兵赞一个!他们射得真的很准——五十多次支,最少有四十支插在旁牌的牌面上;而且力道十足,旁牌的硬牛皮层都给射透了,只是终究被内层的竹木层所阻。如果金兵用的是八斗以上的硬弓,绝对能透过旁牌,杀敌于层层防护之后。
金兵百骑冲阵,来势汹汹,在迭遭打击之后,终于亮出了他们的獠牙——只是这首轮打击,战果乏善可陈,令人沮丧。与天枢城新军所取得的战绩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唯一的亮点,是手持硬弓的迭速,洞穿了一面旁牌,将一名火枪兵的肩胛射穿,令其失去作战能力。
“冲!冲!冲过去,我们没时间了,杀出一条血路!有我无敌,有生无死!杀!”迭速一反常态,竟将拐子马战术变成了实打实的骑兵冲阵。
以轻骑冲重甲兵,这是一个无奈的选择。
正如迭速所说,他们没时间了——他们甚至能听到远远传来的沉重而整齐的步伐声。区区几十根金属管子,就是如此的可怕,若是等后面的敌军主力压上来,那可是有上百根金属管子啊……
迭速不是不知道这样硬碰硬的冲撞上去,最好的后果都是两败俱伤,想要冲开一条血路,几乎是不可能。但是,他内心存着一丝侥幸——对面的敌军毕竟是一支新军。他们不错是有着强大的装备,但却未必具有与装备相衬的战斗勇气;他们坚硬的外壳之下,或许,是一颗颗脆弱的灵魂。就像那些装备原先的主人——那些宋军一样……
既然别无选择,迭速只能赌了!赌上自己的性命与手下这支骑兵的最终命运。希望苍狼之神,能像既往一样,保佑它的子民……
“终于轮到我说话了。”何元庆手上斩马刀凌空一劈,脸上显出一抹狰狞之色。他与张立各司其职,张立指挥两营的远程攻击兵种,而何元庆与释智和则分别指挥第三、四步兵营之重甲刀斧兵。之前一直是看着远程攻击兵种发威,现在,总算有了重甲刀斧兵展示的机会了。
何元庆这时已转回本阵后方。这一批次的冲骑与前面那帮连马背都坐不稳的三脚猫不同,他可不会傻了吧叽地杵在阵前,以一己之力去承受金兵的箭雨洗礼与飞骑猛撞。话说在教导营特训时,总教官不止一次的对他们这几位胳膊上能跑马的猛人耳提面命,一营的指挥使,其岗位是在后方的指挥台。指挥使的职责,是想方设法打赢一场战斗,而不仅仅满足于亲手收获了几个首级。
将军有将军的荣耀,士兵有士兵的荣光。身为指挥者,没必要兼职,把将军与士兵的活全干了。
三十步……
何元庆长刀一劈,身后的旗号手立即打出黑色红边的令旗,拚命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