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烈第三次渡河,所花费的时间,比前两次都要来得短,尽管这第三次所携带的物件重量,远远超过前两次。当狄烈将所有装备运送到北岸时,看看防水夜光表,正好用去一刻钟。
杨折冲一边将用防水油布包裹得整齐密实的霹雳弹、**包朝岸上搬,一边摇头嘟囔道:“这些‘霹雳火球’有什么用?以前俺们西军也有这玩意,只能在守城时用用。点燃后扔下去,象个大炮仗,里面的碎蒺藜压根伤不了披甲军卒,只在运气好时能伤到裸露在外的面孔与手掌。依俺看,有头领您手里的神器就足够收拾这伙金人了,百步之外,杀人于无形,就象是说书先生所说的仙人飞剑,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
狄烈坐在河滩上,将靴子里的水倒出来,穿上,然后将**包扛上肩,朝杨折冲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说的仙人飞剑,我也想要。那玩意在我们那里,叫洲际导弹。我要带了这么个东西来,还用得着象苦力一样来回渡河折腾?老子在枉人山翘着二郎腿,边喝茶边摁下按钮,直接将这里的金兵大营炸平了!”
杨折冲听得两眼发亮:“原来说书先生不是骗俺,还真有这样的好宝贝!那,头领您现在回去取,还来得及么?”
狄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也知道问来不来得及?我告诉你——来、不、及、了!老子比谁都想回去,谁他娘的不想回去过太平日子,而是呆在这整天死人的乱世,谁就不是人养的!”狄烈说到后面,触动心怀,几乎是带着咆哮了。
杨折冲也不知狄烈那来这么大的火气,想来必是自己所说的话惹来他心中不快。说来也是,无论是谁,如果永远回不去自己的家乡,怎会不伤感愤懑?
杨折冲当下也不敢再说话,却见狄烈从层层油包的木匣里取出几枚拳头大小的霹雳弹递过来:“既然你以前用过这玩意,那就带上几颗,说不定等会有用。”
杨折冲生怕惹来狄烈不快,不敢不接。他那勉为其难的神情落在狄烈眼里,令他很是不爽:“这霹雳弹的威力,昨天在杏子林里伏击金兵巡哨小队时,你是见过的。那么大块头的一个金兵精锐哨探,嘭一下就报消了,另一个还被震晕并当了俘虏。这样的好东西,别人想要我还不给呢,你倒好,拿得不情不愿的。”
杨折冲有些不服地嘀咕一句:“俺用伏弩也可以达到那样的效果,不像这引信,还要算好时间……”
狄烈冲着正向他们跑来的叶蝶儿挥挥手,抛了抛手中的霹雳弹,沉静地道:“算你说的不错,这种原始的引信的确还不够完善。但是,火器终究要取代弓弩,热武器终究要取代冷兵器,这是时代的大势所趋——而今晚,你就将看到这个时代最灿烂的‘礼花’!”
“来了来了!”在一个制高点土坡上接替杨折冲担任瞭望任务的叶蝶儿,边跑边气喘吁吁叫道:“有一伙金兵打着火把,朝这边过来了。”
狄烈所选择的这处渡河地点,与白天的河段不同,既不是水浅河窄易渡之处,也不是暗流急涌的难涉之所。这样的河段在洹水沿岸很多,也最为难防。不过在山野丛林里打混的女真人看来,即便是这样的平常的河段,想要在没有筏子的情况下泅渡,没有小半个时辰,别想渡过来。
金兵以己度人,在分段巡逻时就以一刻钟为巡察时间。狄烈三人整个渡河行动,用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其间正好有一队金兵巡哨经过,当时杨折冲还在水里挣扎向前。为安全计,狄烈先是设下陷阱,用套索干掉一人,用自制的小型十字弩再射杀一人,之后是飞刀,然后整个人扑出。总算在未发出大的动静下,收拾了四名金兵巡哨。算算时间,这一小队金兵巡哨的失踪,也的确令其同伙生疑了。
这处渡河点前方不足百米有一座小土坡,正好隔断金兵巡哨们的视线,从这一点上说,有利于偷渡。但地形上的缺点也很明显:附近百丈之内,除了密密的杂草,连棵小树都没有,无遮无挡。而金兵巡哨从土坡上直冲而下,有着强大的冲击力。
这样的地形最利于骑兵冲击,一个骑兵就可以对付三名步兵,而十个骑兵,就能对一百名步兵发起冲锋。
还好,你有骑兵,俺有“神器”!杨折冲热切地看了狄烈背上的枪盒一眼,心里笃定得很。如果不是有这样一件绝世大杀器撑腰,他是有多远就逃多远,宁愿一头栽进河里——随波逐流还有个生死未卜的悬念,而背水于河滩上与一伙骑兵对抗,那就是十死无生了。
杨折冲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住那黑漆漆的枪盒,不断在心底叫唤:“快快打开!快快打开!快快组装,瞄准坡顶,一有露头就打掉他!”
狄烈恍若未闻他的心声,沉声问叶蝶儿:“有多少人——或者说,有多少支火把?”
叶蝶儿歪着脑袋想了想,很肯定地说道:“六个人,奴看到六支火把。”
“很好,金兵巡哨不多,仅凭百余人就想封锁这么长的一条大河?哼哼,真是想太多了。”狄烈捏紧拳头,断然道,“干掉这六名巡哨,加上之前的四人,一共是十名巡哨。金兵的外围防守就会露出一个不小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