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你真以为这长安城是你那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桑弘羊见霍光到现在还嘴硬,连忙出言讥讽,他估计霍光这表现也是平日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惯了。
“想抓我?姓程的,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霍光知道也是时候现底牌了,于是从怀中掏出一方铜印,这铜印不大只有掌心大小,上面系着一根黑色的绶带。这正是霍光诸曹侍中的官印。
“我乃陛下亲封的诸曹侍中,秩比千石的朝廷官员,你区区一个六百石都尉,见了上官还不行礼?”霍光手托官印,依旧一副欠揍的表情对着程都尉说道,从这程都尉出现,霍光就有意不去理会桑弘羊,其实这也是霍光故意的,像桑弘羊这样心高气傲的人,你不去理他反倒比与他针锋相对更能打击他。
霍光最初还只以为汉武帝封自己的诸曹侍中只是个两三百石末流官吏,毕竟这只是个加官虚衔而非实职,可后来霍光才了解到,因为诸曹侍中这是汉武帝第一次封赏的官职,根据汉武帝的意思,朝廷对他是按比千石俸禄发放的。
而一般的县都尉只是四百石的官吏,因为长安县特殊的地位,其县令才是整个汉朝唯一的一个千石县令,而长安都尉也水涨船高,不过也只是六百石而已。在汉朝俸禄的多少直接决定着官位的高低,程都尉确实要比霍光矮上一级,也应该给霍光行礼。
“不可能,他才多大年纪。这官印一定是伪造的,这可是杀头之罪啊,我时常出入宫中,也没听说何时有诸曹侍中这么个官职。”霍光原以为拿出官印这事情就该圆满结束了,可是这时候桑弘羊又一次跳了出来。而且这一次他还给霍光按了一个杀头的罪名。
当然这算起来又是一个巧合,因为霍光这个诸曹侍中是汉武帝特封的,甚至因为当时漠北之战事从权宜,这个决定只是汉武帝和几个亲近大臣商量了下,基本上满朝文武也没几个人知道。而那些知道这个封赏的官员,又不会将一个千石的官职放在心上,所以不仅桑弘羊不知道,就连程都尉也不知道。
“这……确实没有这么一个官职,请容下官检查一下你的印信。”作为一个大汉京官,程都尉即便不认识每一个长安权贵,可大汉所有官职他都了熟于胸,诸曹侍中这个官职他是真没听过。不过恰恰是这一点让程都尉反而有些相信霍光了,因为假造官印这罪名太大了,可就算你要造价也得造个有的,谁会傻到取伪造一个根本就没有的官印?
所以程都尉态度也立刻发生了转变,和霍光说起话来已经带着商量的口吻,甚至姿态已经放了下来。
“拿去看吧,想抓本官,就算你们内史义纵也没这个胆子。”霍光将手一伸,同时瞪了一眼程都尉和桑弘羊,这一下可完全不像霍光开始表现的那么懒散,突如其来的反差,反倒让桑弘羊和程都尉心中一紧。
而这个时候霍光恰到时机的扯出了内史义纵。要知道义纵是出了名的不惧权贵,别说一个千石官员,就算是和他同级的两千石官员,只要被义纵抓到把柄,那也是照抓不误。霍光这话就让程都尉和桑弘羊有些害怕了,因为这只能表明霍光还有一个强大的背景。
程都尉已经有**分相信霍光的话了,不过他也只有硬着头皮上前去检查霍光官印,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变得小心翼翼了,再无先前的趾高气扬。
汉代官印管理也是很有讲究的,一块官印的出现需要经过许多的部门经手。首先就是由‘兰台令史’书写官印内容并留底,而后再将书写好的官印文字交由御史大夫下属的印曹官员篆刻成印。这样一来就保证了真正的官印肯定和兰台留底的那份印文一模一样,即便是伪造的,只要和兰台印文一对比就能分辨。
程都尉手上自然不可能有兰台印文。不过大汉官印全部出自‘兰台令史’,而从汉高祖开始兰台令史也就换了那么几个人,几乎每一位兰台令史的刻印手法都深深的印在了大汉官员的心底,不用去兰台对比,也能一眼看出官印的真伪。
“这……下官愚蠢无知,不知是侍中大人在此,下官冒犯大人,还请大人恕罪。”程都尉才看了一眼霍光的官印,他就吓的脸上苍白,连忙跪在了地上祈求霍光饶恕。霍光这块官印自然是如假包换的真货,而且程都尉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官印还是现任兰台令史的手笔,这也说明这个诸曹侍中的职位真是最近才封的。
“桑弘羊,你是想对上官无礼吗?”霍光没有去理会程都尉,而是用鄙夷的目光盯着桑弘羊说道。桑弘羊身上也有侍中的官职,不过他这个侍中就要比霍光低上不少。
桑弘羊此刻脸上已经变得十分难看了,他知道自己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他还没想明白怎么这么一个年级轻轻,看起来毫无背景的小子已经是千石官员了,这让他心里反而越发不平衡了,同样的对于霍光的恨意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不过桑弘羊还是知道自己无力去破坏规矩,现在既然都挑明了,那么他也只有按规矩来办事。于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对着霍光行了一礼,口中生硬的说道:‘下官不知大人在此多有冒犯,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