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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3 奏者(2 / 3)

这声音,这躁动,在这个异世界的风景中,就好似滴水在水潭中造成的涟漪,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撒。

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已经有什么事情在发生。

在高川的注视中,哥特少女舞动洋伞,摆出一个奇特的姿势,这个姿势像是某种仪式性舞蹈的起手,就像是在邀请,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供奉。一种莫名的韵律在那定格的姿势中流淌出来,洋伞就像是被唤醒了,啪的一声陡然打开。一种更加庞大,更加深刻,宛如鼓声一样,时而密集,时而松散,时而高扬,时而低落,但全都叩入人心的韵律,无声而绵密地,从洋伞之中涌出。

天空的异变,怪诞风景的苏醒,从哥特少女身姿中流淌的韵律,在下一瞬间,便和谐地共鸣起来。

哥特少女的身体开始舞动,高川无法将目光从她的身上挪开,那充满了仪式性的舞姿,让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变得生动起来,那些躁动不安的,那些诡异森森的,那些狰狞可怖的,那些寂静流淌的,那些可以从人的感受中描绘出来的,却绝非是肉眼所能见到的东西,好似变得肉眼可以看到了。

高川无法描述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却觉得自己正在注视着什么——它们从肉眼无法观测到的缝隙中鱼贯而出,因为它们一直都存在于那里。它们并非是现场制造出来的,而更应该用“召唤”这个词来形容。

哥特少女的舞蹈所引发的无法清晰目视,却能深刻感受到的变化,就像是在压迫另一种同样存在于这个圣地里的变化。太多的变化相互牵扯,相互激荡,其中的分界变得模糊,倘若用音乐来形容,就像是两个不同的音调彼此调和,彼此压制,将和声堪堪维持在一个看似走掉又还能忍受的限度。然而,高川也同时感觉到了,这个和声的平衡一直都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崩溃。

这是另一种层面的战斗,是自己所不熟悉的战斗方式,高川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一点。然而,尽管不熟悉这种战斗方式,但却又并非无从了解,正因为在感受中,这种种感性上的震动,是以“韵律”的方式呈现出来的,而韵律和频率,却也是高川最不陌生的形式:自己所拥有的速掠超能,正是一种以韵律和频率的概念进行描述的魔纹超能。

速度、频率、震动——这些概念会以一种复杂的,无法理性理解,却能感性认知的方式,存在于奔驰的过程中。

圣地变成发光的信标,是第一次变化。宛如一个庞然大物从另一端的虚空中挤压空间,是第二次变化。圣地本身的苏醒和躁动,是第三次变化。哥特少女的起舞,是第四次变化。这些变化的递进就像是冰溶解成水一样自然,又像是水中添油一样不自然。但是,变化是明确的,是清晰的,可以让高川认知到,哥特少女的计划一如她所说的那样,突然而又迅速地成形,自己两人也从一种宛如隔着玻璃墙观测这个怪异城市风景的处境,变成了这巨大动静的一部分,从而彻底“暴露”在造成这个大动静的其他因素的眼中。

正因自身已经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入场者,所以,才必须去做点什么。高川不知道自己可以做点什么,但是,神秘专家的本能已经让他奔驰起来。原本无法用肉眼观测的高速通道,在这宛如将要天翻地覆的动静中,在这濒临崩溃的不和谐中,在这不同动静的牵扯中,在强烈扭曲的空间中,渐渐暴露出一个仿佛可以目视的姿态。

那就像是一个半透明的蜘蛛网,但是,每一根网线都若隐若现,而每一次隐现中的位置和方向都不一样,因而无法真正描述这个蜘蛛网的具体轮廓,也无法具体描述每一个丝线的模样。“蜘蛛网”的形容,也仅仅是因为这些高速通道给人带来的交错感和铺张感。高川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观测到这些高速通道,以往他也仅仅是用感觉来确认,只觉得这条高速通道是一以贯之,是一条通道在路线上地不同转向,而如今的感觉,却明确告诉他,高速通道根本就不是“一条通道”,甚至于,不是一个完整的通路,它的明确成形,只在一瞬间,比高川自身所认为的时机还要短暂。

与其说是一条规划好的路线,毋宁说,是一种可行性的体现——在确认可行之前,它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只在实际朝那个方向行动后,它才会瞬间凝固,并在下一瞬间解体。这个决定后行动的瞬息间隙,才是速掠超能的高速通道真正存在的时间。

高川就像是闪光,就像是濒临崩溃的和声中新加入的假声,就像是混乱音符中的谱线,分割出高音和低音,长调和短调。他用以影响面前这个混乱局面的,并非是某种攻击的姿态,而就是以速掠超能进行的移动本身。速掠本身就是节奏,是韵律,是频率,是诱发的因素,也是对外在进行干涉的活动——朝什么方向奔驰,以多快的速度奔驰,向上移动还是向下移动,穿过怎样的地方,这些在诡异建筑中穿行的细节,都在切实地从一个宏观层面,影响着眼下正在发生的大动静。

运动,不停的运动,来自不同点的运动,不同方式的运动,让有限范围内形成了一种剧烈的膨胀,就像是要点燃充满了粉尘的空气,即将来到一个爆炸的临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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