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例而已。”我盯着随风猛涨的火势,说道:“不喜欢麻烦的话,你可以选择不杀他的。”
“抱歉,我一项管杀不管埋。”清洁工用锐利的目光扫过我的脸庞,有一种刀锋过面的感觉。她发出低沉的笑声,“不过这一次,倒也算是有点意思,如果做到了这种地步,这个家伙还能站在我面前的话,那才是真正的惊喜。”
“你好像很希望事情变成那样?”我平静地确认到。
清洁工只是耸耸肩膀,作为暧昧的答复。
“那你得祈求自己的运气好一点。”我说。
“祈求他重新出现的运气?”清洁工摩挲着系在腰间的长刀,说到。
“不,祈求你不会在他出现之前就死掉。”我盯着她的眼睛。清晰看到她的瞳孔在这一瞬间的缩紧,然后继续说到,“因为,你绝对不可能像他那样死后翻身。”
清洁工和我对视了半晌,在锉刀发出“出发”的指令后。眯起眼睛转过身去,在离开之前,背对着我,用针锋相对的语气对我说:“我是不会死的。”
“所有人都会死。”我这么答复她。“除了我,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会死。”当然。她的反应自然是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如果她觉得这是刻意的反击,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在做出这样的回答时,心情无比平静,只是在陈述一个自己已经反复确认过的未来而已。
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会死,也都必须死。只是,在那一刻到来之前,他们必须活着。仅此而已。
“异端!”清洁工用极为强烈的语气说,“锉刀错了,我们都是正常的,你才是真正的异端!”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是不是在说赌气话,但我没有反驳。在视网膜屏幕确认,墓穴中的尸体被彻底烧毁之后,走在所有人的后方,离开了这座不起眼,却似乎拥有某种古怪的加油站。
在我上车的时候,我感觉到,清洁工似乎一直在用那锐利的目光盯着我,尽管,我们并不在同一辆车上。车队再次上路,不久后,来自身后,仿佛穿透了车辆钢板的目光消失了,一路无话,我们终于看到地图上标识出来的深深涧谷,以及唯一供以人们跨越这道涧谷的路——就像是一个“口”字缺了右边的一竖,左边的那一竖,就是那条分割了正常和异常区域的隧道。
从外面看起来,整条隧道只有几十米长,但是,如果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在隧道中就已经展开了的话,里面的长度有可能和外观大不相符。驾驶开路车辆的锉刀在隧道入口前十米处停下来,似乎要给身后的其他人再一次做好心理准备的时间,不太长,一分钟后,就不再理会他们是否已经祈祷完毕,开始向隧道驶去。
空气一如既往的灼热,好似洒在头顶上方的,是一层刚刚熄灭的灰烬,朦胧而偏色的天空上,突然有一羽鹰鸟展翅滑翔而过,发出凄厉的啼鸣。随后,眼前的光线猛地阴暗下来,只剩下车前灯照出不到十米的前路。
因为纳粹带来的无处不在的干扰,连锁判定无法使用,隧道中的光线也不足以让视网膜屏幕观测到太远的地方,因此,我所获取的环境数据陷入行动以来的最低点,甚至不足以判断这个隧道的面积,是否和它的外表相符。发动机的声音格外响亮,传来的阵阵回声是如此巨大,甚至能让人心生不安。“一切正常”的定时通话,不断从报话机中传来,除此之外,视网膜屏幕还显示,附近有滴水——虽然我没听到确切的声响,但这个“声音”的确传入耳中,被脑硬体捕捉并过滤出来了。
因为看不清太远的地方,因此车队的行进是极为谨慎而迟缓的。路面倒是相当平整,被人刻意用水泥铺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