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元件一般镶嵌在地板、墙壁和天花板上,让我们觉得自己变成了小人国的居民,行走在一个相对巨大的正在运作的电路板中。大量的形同电流的光芒游走在裸露的回路中,让人不由得小心翼翼起来。但很快就意识到,即便踩上去也不会受到伤害。
畀不在大厅中,如同金属雕像一般的构造体生命“莎”已经从地面基座中升起来。在我们开口之前,她的眼睛部位浮现数据流光。片刻之后,一个个由光构成的文字在她的身前浮现。
——按照约定,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通往地面的列车。你们可以选择在这里进行治疗,或者立刻出发。我已经将你们的身份设置为正式的安全警卫,列入本区的安全名单中,但是,因为外面的安全系统发生了一些错误,在统治局进行调整之前。这个身份和安全认证只能在本区使用。
锉刀将终端数据线插入自己脖子后方的插孔中,她想要说的话同样以悬浮光状文字的形态出现。
——也就是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们在三十三区就不会被安全警卫攻击?
——是的。希望你们将三十三区已经调整完毕的信息通知更多的人。三十三区已经封闭太久了,我不太了解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大概应该不是很好。这里能够为人们提供生活所需的物资和一部分安全保障。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进行进一步的作业。
——明白了,只要遇到其他人。我们会通知他们。现在,为我们进行治疗吧,我们在治疗之后就会立刻出发。
锉刀说完,拔下数据线。与此同时,在我们左侧方升起一具具棺材般的治疗装置。走火等人没有犹豫,纷纷进入其中。虽然近江体内释放出的“江”的力量似乎已经将他们治愈。但是那种诡异的力量显然让他们放不下心来,宁愿选择利用统治局科技进行进一步的诊断。
大厅中很快就只剩下我和近江了。近江没有受到半点伤害,而我身上的伤势只要补充能量就能随着时间快速修复。莎没有跟我们继续交谈的打算,在走火等人进入治疗装置后就已经下沉。
近江打量着四周,突然走向其他地方,我不太了解她要做什么,但也没有干预和询问的打算。我原地坐下,啃食营养块补充能量的同时,注视着近江的活动。她走到大厅中的一个角落,显得轻车熟路地将地面回路上一个突起的金属管拔了起来,在这之前,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条看似彻底固定在地板上的金属管竟然是可以拔起来的。
那一片的回路骤然光芒大作,比周遭更亮的回路部分就像是一块**的回路结构。在近江跟前,一个武器柜升了起来。近江打开柜门,从中拉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大箱子。
我不由得站起来,因为,那个箱子在外观上,和近江之前损坏的行李箱一模一样。
真的是同一个东西吗?当我正准备利用视网膜屏幕将那个行李箱的影像拉近观察的时候,近江的视线和我对上了,她轻轻点点头。
“备份。”她说。
“之前在研究所装进去的那些东西都在里面?”我不由得问道。
近江没有回答,只是一直保持平静的脸上浮现一丝深沉的微笑。
我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用任何学识来解释这种情况,无论是如何进行“备份”,还是她如何将这个备份藏在这个地方。即便没有“江”的力量出现,这些不可思议的举动已经足以证明她的异常,就连她的身体在视网膜屏幕的数据中显示为正常人类,也同样是一个异常,因为她的身体素质和运动能力,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类能够达到的。
而这种看似正常的异常,让我觉得面前的她就好似一个虚幻的影子——在某种意义上,不正是和站在这里的我一样吗?我似乎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深爱近江了,那种看似毫无道理,如同一见钟情般的爱其实并非毫无缘由。因为,在我于这个末日幻境中所碰到的人里,近江是唯一让我产生“同类”感觉的存在。
我甚至觉得,她知道“现实”和“剧本”的存在,甚至知道在这个世界里的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没有去确认,有一种力量,或者说是本能,驱使我不去追究这个问题。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抗力,这种抗力并不来自于畏惧。
近江启动回路。取出行李箱备份的行为似乎并没有让莎察觉到,我几乎以为这是莎早已经知道并认同的行为,但是,另一个更加确定的声音告诉我自己。根本就不是这样。近江和莎根本就没有做过这样的交易,近江在那一刻,完全屏蔽了看似彻底掌控了整个三十三区的莎。
比起看似更贴近实际的揣测,我更相信自己如同妄想般的直觉。
在取回行李箱备份之后,近江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坐在我身边摆弄着笔记本,进行我看不懂,连脑硬体也无法解析的研究和计算。但是。在安静的只有敲击键盘声的世界里,我却感到有一种温馨的气氛环绕着我们两人。时间一下子变得飞快,三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走火、锉刀和荣格同一时间离开治疗装置。而席森神父在又过了十分钟之后也结束了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