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化的身体十分坚硬,但是,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哪怕是一把普通小刀都能给予感性的安慰。我不排斥这种感觉,因为它的存在让我感到自己仍旧是“人”。而不是一个“工具”。这让我十分满意。
“小教堂”的外观在我一路行来的众多建筑中与众不同,我觉得这里应该能够给自己更多的惊喜。
我开启雷达状态的连锁判定,配合动态转动的准星对小教堂进行全方位的观测。连锁判定的范围维持在十米,越小的范围所需要消耗的能量就越小,但也需要效率,我觉得十米的距离可以接受。右眼的视野开始变成小教堂的三维立体的结构图,这个结构图随着连锁判定范围的扩大同步进行填充。
我维持着连锁判定,不断在各个房间中走动,小教堂的外观看上去并不大,但里面的空间却十分宽敞。除了三百平方左右的大厅,还在大厅尽头的两个角落分别存在进出的走廊,里面同样有好几套房间。大厅的摆设十分简陋,装饰也因为时间的洗礼变得陈旧。陈列的排椅并不是正常世界里的木质结构,而是用金属制作的,已经长满红褐色的锈迹,同正常世界里一样,正门对面的大厅尽头伫立着供以信仰的造物,只是,那个东西虽然也呈现人形的轮廓,不过头颅和半边身体已经消失了,残破得完全认不出到底是人还是什么类人的东西。
这座教堂并不是没有“构造体”这样坚固的材料,但更多的仍旧是木头、土石和强度普通的金属。
比起外面。教堂里的环境更加阴沉,虽然没有风,却能感性觉得背脊一片发凉,似乎哪怕是一个随处可见的阴影都值得警惕。空气极为沉重,当我敲击金属椅的时候,立刻会发出清晰得让人吓一跳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并没有引出任何活物,反而让气氛更加沉闷了。
不断滋生的感性让我觉得,这里一定有某些活着的东西,它们正从某个看不见的孔洞处观察着教堂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最先进入的右侧通道里,结构呈现t字形。我找到了四个房间,从家具和摆设来看,应该是有人常年居住的地方。我尝试用拳头摧毁一些东西,例如墙壁,想看看有没有密室。不过显然我想多了。除了再次收获几根隐藏得不错的营养块之外,没有找到更多的东西。真是令人怀疑当初的事故到底严重到什么地步,让这里的原住民不得不将营养块如此严密地藏匿起来。
这些房间中全都发生过打斗,墙壁上有血迹,但是没有找到尸骨,被破坏的地方迟迟没有得到修补,露出的钢筋已经快要锈坏。
我很快就放弃了继续寻找密室,前往左侧的通道。依照连锁判定扫描出的部分结构图来看,左侧和右侧是对称的结构。对于是否能够找到线索,我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不过,当我进入最后一个房间时,却突然从走廊外传来轻微的移动声。
这是极为轻微的动静,普通人的话一定会忽略掉,不过对于义体化的我来说,感官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超越人类的极限,因此,我听得十分清楚。唯一令人惊讶的是,在右眼视野中呈现的三维立体构造图中,之前并不存在这个东西,它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也许是从地下,这里有我的连锁判定扫描疏漏掉的密室。
这不意外,我从来都不觉得连锁判定能够扫描出任何隐藏起来的东西,尤其是在这个拥有强大而神秘的超现实技术的统治局中。在这里,即便是最普通的电话亭,也曾经出现过恶魔。因此,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存在让人吃惊的东西并不让人惊讶。尤其是在发生了“严重事故”,被“清理”后尚未被安全系统回收,也许是无法回收的三十三区,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足为奇。
曾经呆在这里的原住民很可能会为了生存下去,为了不让自己被“敌人”,甚至是进行清理任务的统治局安全机构发现,而制作出足够隐蔽的密室。
如今,我也许碰到了一个。
我没有立刻走出去,而是隔着墙壁看向声音的来处,通过连锁判定再一次继续扫描。呼吸间,那个活动的物体轮廓呈现在视网膜屏幕中,一个小个头的人,披着从头罩到脚的黑色长袍,是个孩子?还是其他什么东西?这个家伙的动作很灵敏。也十分轻柔。它知道我在尽头的房间里,等到我进入房间才轻手蹑脚地从密室中钻出来。
我很开心碰到这个小家伙,无论它是不是“人类”。我走出房间,那个小个子已经快到了通向大厅的门口,它很敏锐地发觉我的出现,在我打出“你好”之类的招呼时,充满警惕地加快了脚步,根本不听人言,一闪身就窜进大厅中。
这样的行为让我意识到这个家伙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并不强大,因为弱小。所以过着充满压迫的生活,随时都必须保持战战兢兢,乃至于神经质的警惕感。而且,大概不是正常世界里过来的人类。如果是正常世界的人,那么在这种糟糕的地方碰到自己的同类,又是释放善意的同类,应该不会这么抗拒接触。
意识到面前的小个子很可能是此地的原住民,我不由得加快脚步追上去。我仅仅闭上嘴巴,因为对方大概听不懂我的语言,我也不会说统治局的语言,陌生的语言和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