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身上套出点什么,这点小心思又怎能满过谨慎圆滑的恩格斯呢?既然恩格斯刻意指明尼采协助我们,反而更表明他根本不怕我们下暗手,说不定我们无法从对方身上拿到所要的东西,还会被歪曲了方向。
这样一来,恩格斯和尼采两者之间迥异对立的风格,反而更像是一种掩饰了。
“真是麻烦。”我轻声跟富江咬耳朵,“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勾心斗角的事。”
“我也一样。”富江说。
恩格斯注意到荣格、富江和我还呆在原地不动,不由得问道:“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虽然有些冒昧,但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十年前的精神病院纵火案……”荣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不是纵火案。”恩格斯不耐烦地说,“这个案子已经盖棺定论了。”
“请问,起火的原因是?”
“一个精神病人不小心引起的失火。”恩格斯在办公桌后坐下,斜眼看向荣格,“在报告里有注明,这不是刑事案件,也没有任何纠纷。那场大火至今仍令人心有余悸,许多证物都被烧毁了,所以在我们这里也没有太多的资料。”
“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才列入失火案吗?”富江突然尖锐地插口道。
“你想说什么?”恩格斯对富江的逼视无动于衷,冰冷地和她对视着,“作为失火结案,经过合理合法的程序,所有人都认为十分合理,我们不想提起那件悲痛的事情。如果你们有异议,应该上报法院,不过我建议你们不要那么做。”
“抱歉,是我们失礼了,我们不是来翻案的。”荣格挡住富江,说:“我听说警长您的母亲也在那场大火里……”
“是的,已经过去很久了,什么东西都没剩下。”恩格斯垂下眼帘,流露出沉痛而平静的情感,这并非作伪,那场大火在他的心中留下深刻的阴影,异常的愤怒和悲伤。
“你不想查明真相?”富江再一次逼问。
“真相?”恩格斯冷笑一声,毫不动摇地说:“真相就是失火,现实就是那么无奈。我认为这个对于受害者的家庭才是最合适的。”
“你认为。”富江轻笑一声,对我和荣格说:“我出去看看。”于是转身便走。
“实在很抱歉……”荣格面露歉意,对恩格斯说:“她的父母是在一起纵火案中丧生的,那起案件一直没侦破。”
配合得真默契啊,两个大骗子。若不是我对富江的性格十分了解,也知道此行的计划,十有**就要被他们糊弄过去了。
“是吗?”恩格斯难得地沉默下去,过了半晌,说:“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如果你们需要,可以让尼采把那个失火案的档案调出来,不过我想你们会失望的。还有,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要去打扰死者的灵魂。”
尽管他说得十分隐晦,但是我和荣格明白他指的是在精神病院旧址上重建的公寓。
“我替碧特博士谢谢你了。”荣格诚挚地说。
他正准备和恩格斯告别,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请问……”我说,“大火的当时有下雨吗?”
恩格斯第一次露出惊诧的目光。我没有说话,只是直视着他。
“有些不可思议,所以没有报道出来,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说:“是的,大火的当时在下着暴雨。”
我和荣格从警长的办公室走出来时,看到富江正靠在走廊墙壁上拿着一杯罐装咖啡轻啜慢饮。我朝一旁望去,果然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自动贩卖机。虽然在电视里看过,不过亲眼见到还是觉得惊奇。
“接着。”富江朝我扔来一罐,“有什么收获吗?”
“恩格斯不是帮凶。”我接住咖啡,压低声音说。
“在有确实的证据之前不要下判断。”荣格淡淡地教训我一句。我只能耸耸肩,荣格是我的上司,他的性格和职业习惯比我更加谨慎。就理论和经验来说,他的做法是正确的,不过我仍然相信自己的判断。
“我也觉得他不是。”富江说。
“为什么?”荣格看了一眼周围,低声问道。
“他的愤怒和悲伤是真的。”
“你应该知道,像他那样的人,情绪并不是行为的主导。”荣格说。
“你听他说了,他认为自己的处理方式对受害者是正确的,而且事后的确没有纠纷。他注重的是人情和结果,而并非规则。”富江说:“打个比方来说,一个杀人犯被他捉住,如果这个杀人犯做得巧妙,足以逃脱法律的制裁,那么他会私下处决罪犯。”
“也就是说,他隐瞒事实,不是为了掩护凶手,而是为了保护受害者。”荣格点点头,“看来当年的事情还没完结,这也许是他不离开这个镇子的原因之一。”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