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眼前的巨型魔法阵是一种递进式仪式,但是我并不确定自己所经历过的事件中所出现的哪一个仪式才是整个递进仪式的最初。虽然从浅显的表征来判断,似乎可以局限在这个半岛上生过的仪式,然而眼前的仪式规模远远乎预想,由此反推到至深之夜的献祭仪式,也仍旧让人怀疑,那次献祭仪式到底是不是整个递进环节的开始。我还有其他的想法,有一些蛛丝马迹足以让人产生联想。
例如在前往半岛的途中,和诸多研讨会活动参与者遭遇的种种不可思议,其中就包括在中途生过的一场同样涉及到异化右江的战斗,在那场战斗中我扮演的只是一个边缘的配角,即便如此,仍旧可以看到一些让人怀疑的状况。
又例如在抵达半岛之前的最后一站,那个码头城镇上流传着关于半岛的传说,乃至于其本土也有一些仪式化的风俗和场景。尽管我们在当时没有察觉更多的怪异,也没有人员上的伤亡,但也许这只是因为我们并没有深入涉及到整个仪式的核心,或许在城镇的某个角落,其实已经生了某些情况,甚至于,仅仅是“口头流传”这种信息传递方式,就可以视为一种征兆。神秘和神秘学并不能完全划上等号,但是,神秘的确可以把神秘学中的种种传说以类似的现象体现出来。在神秘学中,“传闻”会往往会变成“怪谈”,从古老的怪谈又会滋长出新的怪谈,而这种延续性也往往就是某种仪式存在的基础,是神秘现象产生的基础环节。
仅仅是怪谈的传递,就能成为神秘力量中某些仪式的环节,这种情况在神秘圈内并不是无稽之谈。
往更远处联想,既然此时的巨大魔法阵是利用黑水构成的,那么,黑水诞生的基础又为何不能视为整个递进式仪式的起源?既然黑水可以视为电子恶魔使者的一种恶性变化,那么。电子恶魔使者的产生,乃至于整个中继器世界中,电子恶魔体系的诞生,又未尝不能视为当前仪式最原初的起步。倘若真相就是如此。情况展到如今的地步,本身就是各方神秘组织的计划之周密,以及执行能力的体现。
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的计划,其中似乎有无数种可能,看似有多次被颠覆的情况。乃至于火炬之光的“偏差”在理论上也会带来负面的影响。不过,眼前的巨型魔法阵已经在阐述一个事实:整个计划被试图攻略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各方切实地执行了,并得到了最初预期的效果。那些曾经所存在的可能性,以及一直都存在的偏差,在总体上未能给计划造成阻碍。
至少,在目前为止,的确是“一切都在计划当中”的感觉。
真是不得了。无论是纳粹的那边,还是各方神秘组织这边,哪怕在冲突最激烈的时候,仍旧可以在最低程度上确保自己计划的实现。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无论是恶性的偏差还是恶意的可能性,能够利用上的都利用上了。
尽管从感性上不认同他们将整个中继器中的人都是为“消耗资源”如此理智冰冷的做法,但是,仅仅从理性的思考而言,我也的确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更别提两全其美的办法了。我无法做到他们所做的这些事情,哪怕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感性上的不接受,大概仍旧会让我在关键时刻抛弃那些最理性也最残酷的做法吧。到头来,失败似乎也是必然的。
眼下似乎还可以和纳粹一战的局面,毫无疑问是这些神秘组织以最专业,最理智也最残酷的做法争取到的。而我的计划能够执行。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依托于眼前的局面,从这个角度上,我没有任何可以抨击对方的立场。
因此,我只能沉默。我始终不是英雄,既没有成为英雄的力量。也没有成为英雄的气量。我的感性总是趋向于美好,而美好却总是如同脆薄的瓷器。我付之行动的动力由感性提,理所当然也是极为脆弱的。我可以去悲伤,去哭泣,去憎恶,去反感,去从行动上阻止或从语言上反对,但这些情感和行为,都无法用最义正辞严的态度去述说。
我无法答“如果不这么做,那么如何做才是正确的,如何可以保证这种正确的胜利,并且让大家都活下来?”这样的问题。
我虽然有着美好的愿望,但却找不到实现这种愿望的方法,当他人用实际行动打破了这个美好的愿望时,我也没有实际阻止这种破坏的力量。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但事实总是在对我说:不是像,而就是。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因为自己是个小丑,就什么都不做,不是吗?会让自己悲伤哭泣,反感憎恶的,就要去阻止,而无论是否成功,也无论自己在他人眼中究竟是什么模样。至少可以救下身边的人,可以救下自己爱着的人,也同样是一种慰藉。而什么都不做的话,的确就不会变成小丑,但反过来说,不就是“连小丑都不如”吗?
我的心情是如此的复杂纠结,我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让我的内心难以得到松弛。对我而言,每一个瞬间都想着如此复杂纠结的事情,当然是痛苦的,疲惫的,更可怕的是,它又不是“可以控制不去想”的。在这个半岛上,面对月神和吞噬了月神的异化右江时,这种思维和情感上的膨胀,比过往还要强烈不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