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的时候,它就一定会在某一天,成为最可怕,最锋利的爪牙。
“很高兴能够为大家主持这一次的礼拜,虽然我们并不提倡任何一个有具体形式的主。”神父微笑着说,然后信徒们纷纷发出善意的笑声,他们可以理解神父的说话,但恕我无知。并不能体会这句话中所蕴含的深意。也许,这是一句讽刺?
“任何有形的主都将消亡,因而它必然是假的。”神父似乎可以看穿我的想法,转过视线,用温和的声音对我说。“真理是无形的,我们无需看到它,因为,只要静下心来感受,它就在我们的身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们。末日是必然的。正如死亡是必然的,但这一切都并非终结。”
“很多宗教都用过类似的说法,例如轮回,你在说的,并不是多有吸引力。多么新奇的东西。”我将躁动的心平静下来,这里的环境充满了感染力,神父本身也是,这种感染力,是由坚定地相信什么,每日每夜地去坚持做什么,并不断取得成就而产生的。如果是普通人,一定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三言两语就被说服吧。
我并不否认死亡的必然性,也从未看到过有成功拒绝死亡的例子。死亡的确就如同必然遵循的,一条最基本的规律。倘若说这就是真理。我也不会拒绝。但是,将死亡和末日混同起来,进而赋予末日真理的概念,让人人都顺从末日,人人都争相推进末日,这和我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有强烈的抵触。
我不认为他们是正确的。当然,或许在他们眼中。我才是行差踏错。但是,以“死亡”和“末日”那么宏观的命题当作争端的核心。恕我而言,身而为人的我如此渺小,从思想上就很难接受。
他们的思想和行为,几乎没有一处是我能接受的,也基本上是正常人都无法接受的。
可是,这些家伙,同这种本能的厌弃做斗争,持续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最终成长为如今的庞然大物——仅以末日幻境的角度去看,他们的诞生、发展、生存和壮大,就可以书写一本厚厚的历史。
这样的东西,我不认为渺小的自己可以改变。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杀死他们,哪怕他们的真理让他们对死亡毫不畏惧。
“是的,也许大多数宗教都会用轮回做为自己教义的关键部分。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这种新生和死亡的轮转,才更证明真理和人性彼此交织,本身就是一种美好的祈愿。”神父说:“人们希望将自己的认知,融入对真理的理解中。或者,从真理中,汲取养分,去丰富自己的认知。”
“我听不懂,请不要对我说这些大道理。”我平静地回答到。
“高川先生,自甘于成为一名愚者,本身就是愚蠢的行为。”神父微露不悦,“请不要闭上眼睛,掩盖耳朵,停止思考,那会让你失去很多。”
“知道吗?神父,我的思考是不会停止的,它有一种强制性。”我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这可不是假话,正因为我无法停止那种反射性的发散性的思考,所以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对我来说,思考本身是愉悦的,但是,强制思考在许多时候,却会成为一种痛苦,“如果可以,我希望它可以根据我的意志,给我选择的权利。”
神父有些诧异,但这样的表情很快就变成了微笑,仿佛他可以理解一样。我感受不到其中的伪装,他似乎真的认为,自己是理解我的。
“思考本身是愉悦的,但是,最关键的在于,你必须思考最本质的东西,才不会被思考所带来的渣滓所干扰。”神父说:“你痛苦,是因为你想了太多不关键,不重要,不那么本质的事情。如果你可以集中精神,集中于一个真理上,去认知它,解读它,那么,每一次有所得,都会让你心境开朗。”
“例如末日真理?”我嘲讽着反问。
“是的,末日真理。”神父仿佛看不懂我的嘲讽,认真而肃穆地说:“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真理,但是,末日真理,是距离我们最近的,是我们平时最能体会到的,也是会带来最强情感的真理。人最深沉而古老的情绪,往往来自于未知,但归根结底,还是来自于未知会带来的死亡。死亡是末日的终点,末日是死亡的过程,没有过程,而只有终点,对人来说是无意义的,所以,对人而言,末日才是最合适的真理,具体而言,它并不是绝对真理,而是相对真理,所体现的是对死亡的一种泛概念上的人性化理解。”
“相对真理。真是创造了一个新颖的说法。”我不由得笑起来。真理在本来意义上,是不具备相对性的。
“如果是绝对真理,那么,人们对其就只有恐惧,那是什么都无法做到,只能默默承受的恐惧。”神父说:“但是,当真理和人性彼此接触、碰撞、融合,最终诞生出来的,充满了人性化的答案,却是人人乐于遵循,信奉,乃至于为此付出,而通过这些思考和行为,所能抵达的终点,和绝对真理的终点没有区别——区别只在于在抵达同一个终点的过程中,到底是带着恐惧,还是带着快乐,到底是为了抗拒而拒绝这个真理,还是去接受这个真理,而这正是末日真理的价值所在。它让人不抗拒真理,而尝试去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