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古板的黑框眼镜,一身笔挺的中山装,臂弯里夹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这就是陈牧的舅舅刘志彬,他是个看上去像教书先生更像是政府官员的儒雅中年,也有着文青般稍显理想的情怀,不过,他绝对不迂腐,这也是他是能够爬到如今这位置的原因。
要知道,江淮陈家家大业大不假,可资源也有限,除非是嫡亲的,把这些有限的资源集中到相对更显优秀的人身上就是必须的最大原则。
陈牧到的时候,他还没下班,不过刘志彬那里倒算是空闲,他虽然是县委常委,可纪检,政法,组织和宣传都有人专管,其他的城建,国土,财政等香饽饽又全都给章东县的土霸主林家的人给扒拉了去,说实话,在陈牧看来,他这日子算是在熬,挺辛苦的,不过,最起码他的毅力和忍性不错。
“我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也纳闷,打电话问你爸,你爸说让我自己直接问你,”刘志彬看着陈牧给他续上茶,自己也老实不客气的倒了一杯之后,让他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缓缓说了一句,“你给我说说看,怎么想的?”
刘志彬虽然不算是陈家的嫡亲,不过关系也算是超近的了,加上他和刘仲珍兄妹关系好,倒是知道些外面不知道的事情,他之前是很不喜欢这个外甥的,但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是读书人的情怀,他自然不例外。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到下面来锻炼锻炼,要是在江东市,人家老捧着,其他地方我又不敢,刚好这里有舅舅,那我就来了。”陈牧说的轻描淡写,倒不是他不愿意说什么,而是在这种老文青的面前,你说的越漂亮,他都会觉得你夸夸其谈,还不如一件件做出来之后让他看的好。
“在这里我可帮不了你什么。”刘志彬脸绷着,皱眉看了他一眼,很严肃的说着像是公式化的话,“我不是不相信你,你可能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些,”顿了顿,倒是说的很直接了,“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这个年纪,在别人眼里看着像毛孩子一般,你又怎么能够让别人听你的,何况那些几十岁的人,一眨眼就是一个心眼,那是人生的阅历才能够收获的······。”
“舅舅,你这话是我妈让你说的吧!”陈牧笑着打断了刘志彬的话,他要真是二十一二岁,想跟那些动辄三四十岁,甚至五十多岁的半大老头玩心眼,还真是除非妖孽,那不然也太难了,因为这玩意就像是刘志彬说的,那是几十岁活出来的,不是生而知之的东西。
这也是不管上到陈志庚,还是眼前的刘志彬都赞成让他在机关里磨几年的原因,可惜,他的心里年纪已经四十好几了,因此,他只能婉谢。
刘志彬看陈牧猜到了,依旧坚持的说了一句,“这不但是你妈和你爸的意思,舅舅也是这么想···,”陈牧笑着接道,“我知道,舅舅,不过,既然我决定了,我就不会更改,再有,舅舅,既然这边如此复杂和险恶,那么,在这边磨砺不是比在机关更好吗,我还年轻,就算是失败了,跌到了,再爬起来就是,不是吗?”
“你的性子倒还是那么固执!”刘志彬看了陈牧好半晌,才吐出这么一句,想了想,又接道:“倒是听妹夫说你仔细打听了这边的事情,不过,有些东西只怕难得打听得到,既然你决定留下来,其他方面我帮不了你多少,我就把我知道的那些先跟你说说好了。”
陈牧微笑着颌首,“正要请教舅舅呢,越详细越好,就是八卦也无妨。”
说到章东县,就不得不提章东县的第一豪族,也是唯一的豪族,那就是柳河镇的林家,林家的崛起是从现在晋河市市委的专职副书记林家祥开始的,他从柳河镇的镇党委书记,到章东县副县长,常务副县长,县政府一号,县委一号,一路官运亨通,也把整个章东县经营的水泼不进。
五年前,他升任晋河市组织部长,但章东县并没有脱离他的控制,他的侄子,也就是现在的章东县常务副县长林梓东,就像是他的代表一般,在他几乎遍布所有部门的族人和旧部帮助下,或明或暗的掌控者重要的财权,人事权···,牢牢的掌控着局势,就是政法一系,江淮陈家都没有太好的办法。
“舅舅,你说如果我要是还像原来那样,见谁都跟谁疯一把,到时候会怎么样?”说了老半天,地方也从县政府大楼转到了刘志彬住的地方。
刘志彬贵为常委副县长,也不过住着三室一厅,大概百来个平方的房子,这是因为章东县本来就不富裕,其次嘛,实在是有什么好处很难轮得到他。当然,九十年代初期,这样的房子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刘志彬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皱了皱眉,“我们家现在风头大涨,你要真耍横,他们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赶紧把你调走,伤着你,让你出事是不敢的,只是,刚来就调走,他们这么干,好像也太···。”
陈牧看了刘志彬一眼,笑了,“就是这样,前车之鉴在那边,他们最起码得给我忍个三五个月,或者用暗手段,让我过的憋屈,不自在,到时候让我自己主动滚蛋。”
又一指上面,“听说上一个县委一号憋屈的主动调走了,而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