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停战的消息刚刚在双方内部传出,远在东京的孙文就接到了秘密线报,数十年的斗争经验告诉他等待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二次革命之后,孙文在国内几乎是一败涂地,不仅丢掉了国内的基础和支持者,就连逃到日本后原追随他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更让他郁闷的是,本来一向支持他的日本政府还改变了原先态度,突然断绝了经济支援,更强硬把他骗到台*湾软禁了一段时间,直到日本国内经济发生危机时这才开始改变这种恶劣态度。
由于在台*湾这段日子,导致他无法直接掌握在日本的革命党事务,缺乏经费和精神上支柱的革命党人心涣散,使得党内不少同志受了宋教仁、廖仲恺等金钱、权利的诱惑,从而脱离了革命党归国参政去了,就连远在美国的致公党也在廖仲恺的游说下改变了原本支持态度,转而中立。这一连串的打击让孙文沮丧非常,丝毫看不到前途的他甚至有了解散革命党的念头。
不过,孙文就是孙文,打不死的小强是对他最好的评价,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反而迎来了爱情的果实,娇妻在怀,让孙文一下子感觉年轻了不少,在政治上的挫败感也减轻了许多,从而慢慢振作起来。中日开战之后,嗅觉敏锐的孙文马上就察觉到机会的来临,但他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等待时机,当日本海陆军在中国领土碰了个头破血流的时候,一个老朋友悄悄前来拜访,而他正是黑龙会首脑内田良平。
内田良平是作为私人性质来拜访老友的,当然离开时给孙文留下了一张30万日元的支票。不动声色的收起支票,孙文心里非常清楚日本人打的什么算盘,不过没关系,他如果想东山再起也必须要依靠日本的势力才能成功,两者各得所需,至于将来如何。孙文觉得只要让自己首先掌握国家大权才是最重要的。
西方国家不是有句谚语么,就是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政客做事不需要讲什么良心,良心只不过是掩饰肮脏手段的一件漂亮外衣。日本人想依靠孙文搅乱中国政局从而从中获利。孙文何尝也不是如此?两者只不过是相互利用,今天的朋友携手笑谈,谁知道明天是否又会刀剑相交呢?
得到日本情报部门经济的支持的孙文终于缓过了一口气,直到中日停战谈判开始。孙文判断真正机会已经来了。果然不出所料,中日停战不久后签署,在表面上中日之战没有胜利者,可仅仅以这个停战协议来说,依旧可做一篇不小的文章。
前些时候的革命党人心涣散导致多位党员脱党。但同样也使得整个革命党核心更加纯洁性和拥有凝聚力。留下的党员们个个都是孙文能够绝对信任并跟随他的心腹。
东京的日式庭院中,穿着和服的孙文盘膝坐在长廊口,面前放着一盏清酒,悠扬的丝竹声幽幽传来,院内白雪飘飘,几朵腊梅正开得火红。
“先生,徐先生和陈先生来了。”一个日本仆人小步走近,轻声道。
“他们来了?快快,请他们进来!”孙文顿时站起身来。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奔跑了过去。
“洞云、夔石,你们来得好快啊!我还以为你们要晚上才到呢,哈哈哈,来来来,快里面请。”爽朗大笑着。两人看着面前的孙文目光情不自禁移到了他光着的双脚上。
“逸仙兄,你此举颇有些三国曹孟德之风呀。”
“哈哈,什么曹孟德,无非是日本习俗不便。听得老友来访急不可待赶出来,来不及穿鞋而已。”孙文笑着摇头。
“好!这才是大丈夫。真性情!”陈少白拍手大笑,也脱掉了鞋子光着脚踩到地板上,边上的徐统雄见了一乐,同样也是如此,三人携手进了进了院中。
小小的日式庭院虽不如苏州园林那么精致,更不如京中大户庭院磅礴大气,但也别有风味。邀请两位好友在他刚前盘坐的地方坐下,亲手倒了两盏清酒。
“蜗居简陋,孙某只能以残酒待客了。”
“无妨!”
三人对视一笑,举杯同饮。等放下杯子后陈少白看了看四周简单的布局和孙文普通的穿着忍不住叹道:“逸仙兄身为革命先驱,党内总理居然平常如此节俭,真让人佩服啊!”
“哪里哪里。”孙文微笑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中华民族赢弱数百年,而今世界又是数千年来从所未有的大变革时期,在这种时候当然要以国家、民族为重,何谈个人享受呢。”
“说的好!说的好!”陈少白和徐统雄同时大赞,尤其是徐统雄在一旁还插了句:“早年逸仙兄曾说过一句话,那就是‘天下为公’,此言同范希文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一起道出了作为一个真正革命者应有的胸怀大志,这么多年,逸仙兄一直心怀国家,百折不挠,其革命之志实是令人感慨,来来来,我们一起敬逸仙兄一杯。”
三人哈哈大笑,又同饮一杯酒,不料等酒杯放下后孙文再为他们倒酒时却发现酒没有了。
“来人,再来壶酒!”
“先生,家里已经没酒了。”日本仆人小跑过来低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