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萧燧在一旁越听越觉得茅庚越扯越玄乎,这些话好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了!历史上那些方士骗子也是如此说法,茅庚今日的表现简直是如出一辙。萧燧凭着一腔正义感,更加上身为大宋重臣的责任心,当下强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心道可不能让这小子行骗成功,拼却两根老骨头,也要揭穿此人的伎俩。
萧燧有些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激动的缘故,只听他说道:
“茅家小哥,老朽也读过《艾利士梦游仙境》,那上面写到仙境中有一座透明的水晶宫,说那水晶宫中,无论人和物都能看得通通透透,老朽请问茅小哥,难道多年以后,人间也能有如此模样的水晶宫吗!”
萧燧是在场当中年岁最大的老者,此老年已七十三岁,对茅庚称一声老朽倒也不算倚老卖老。老先生此时才对茅庚刚才一番话发表质疑,显得慢了半拍,一时间除了茅庚文元,包括赵昚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老先生质疑得好,倒要看茅庚如何说辞。
但茅庚觉得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先生所提的问题虽然不值一驳,但人家一大把年纪,要回答得妥帖而又不破坏和谐的现场气氛,须得想清楚如何措辞才好。茅庚说师门那一套那是事先在心中酝酿了千百遍的,但一旦现场应变就暴露出了短板。
茅庚这一犹豫,萧燧以为茅庚答不上来,立时便发挥道:
“原来茅小哥也有答不上来的时候!老朽以为,做梦也就罢了,但若是痴人说梦,将美梦当了真,那便有些荒谬了。”
说罢就要面向赵昚送上铮铮谏言,但茅庚没有给机会让他就此继续发挥下去,茅庚此时刚巧看到了置于殿中的时表,而且令人惊喜的是,时表上闪烁着光亮,茅庚对着萧燧施礼道:
“这位大人。”
周必大在一旁及时介绍道:
“这是萧参政。”
茅庚接口道:
“萧参政,请问大人见过玻璃吗?”
萧燧不知道玻璃是何物,不要说没见过,连听也没有听说过,只好摇头道:
“老朽不知道茅小哥所说的玻璃是何物。老朽问茅小哥的问题,茅小哥还未作答呢!官家在此,茅小哥答不上就直承答不上就是,焉能顾左右而言他!”
萧燧明显有了怒意,茅庚也觉得方才的反问有些不妥,连忙赔不是道:
“萧参政,小子罪过!不过小子无意冒犯,小子一眼看到这殿中就有一台时表,时表上正好有玻璃,萧参政只要看过玻璃的妙处,小子再说水晶宫之事,那便不难理解了。”
茅庚又朝赵昚深施一礼道:
“小子想请萧参政看一看、摸一摸时表上的玻璃,请官家恩准!”
赵昚其实已经大略想清楚玻璃和透明水晶宫的关联,当下交代太监将时表抬到群臣中间来,微笑道:
“这时表昨日才装好玻璃,萧爱卿,几位爱卿,来来来,都看看这玻璃的妙处。”
这一台时表正是许县令送来的那一台,原本是没有装玻璃的,只因那时玻璃还没有烧制成功。这一次韩午订购五台时表,茅庚正好托韩午捎上一片与时表相配的玻璃,送进皇宫,让第一台“裸奔”的时表罩上玻璃。但韩午走陆路反不及茅庚走水路日夜兼程走得快,直到昨日下午才赶回临安,待到韩侂胄将玻璃送进宫,大内工匠立即将玻璃装上,时间便已经是晚上。
有了这台时表之后,赵昚的时间观念更强了,沙漏计时也自然而然被降级到次要用途。但时表只有一台,好在宫中的人力资源无限丰富,赵眘到哪里,时表便可以搬到哪里,比如大朝的时候在紫宸殿,时表便搬到紫宸殿,赵昚若到垂拱殿,时表便搬到垂拱殿。
昨日装上玻璃后,赵昚虽也觉得透明玻璃有些奇妙,但赵昚见过的奇珍异宝无数,其中见过的水晶就比玻璃更加晶亮透明,故而赵昚也并未将区区一片玻璃当一回事。
其实萧燧若是眼睛好使的话,就能留意到今日殿中的时表有些不同,但萧燧上了年纪,早已是两眼昏花,便留意不到其中的变化。
两个太监小心地将时表到了几个老臣的中间,不等动作迟缓的萧燧走过来,其他四位大臣倒是先围了上去,看一看,再摸一摸,算是见识了玻璃的奇妙之处。
赵惇昨日也收到了经由吴太后转送过来的一台时表,只因自己这个父皇极其节俭,对子女也是同样的要求,故而韩家要送自己什么礼物,竟然都要经过吴太后转一手,但这样也好,父皇也就不便申斥。赵惇此时也已明白茅庚的大体意思,但他一样也难以相信世上能建成通体透明的水晶宫。赵惇不用凑五位老臣的热闹,只是一心等着茅庚的进一步解释,便在一旁侍立,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萧燧是最后一个来体验玻璃的。老先生的眼神实在是不太好使,凑到很近之处又看又摸,最后才确认时表上确是有一块透明的硬壳,透过这层硬壳可以看到里面铜柄在摆动,指针也在转动,老先生最后才点点头。可老先生在快要离去的时候又有些不放心,也许是生恐被幻觉误导,老先生便拿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