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储君之事太过重大,这非我等所能言。”立储之事是禁忌话题,即使是赢梁这些王族中的重量级人物,也不想牵涉其中,赢梁想了想这才道。
“是呀,君上只要乾纲独断便成。”另外三个族老略一沉吟道。
“不。”秦昭王右手一挥,阻止他们再说下去,道:“储君之事固然是国事,也是我们王族中事,你们身为族老,亦可说说。”
秦国江山就是赢氏江山,赢梁这些族中重量级人物,他们也有发言权。听听他们的话,这对于储君一事,大有益处。
“既如此,那我就说了。”赢梁与另外三个族老对视一眼,取得一致,这才道:“太子没甚过失,然其身子骨太弱,难以撑持国事,若是把国事交到他手里的话,这对大秦是祸非福。对于此事,我早就想向君上进言,在储君这事上应当谨重。”
说到这里,赢梁略一停顿,瞄了一眼秦昭王,只见他微微点头,接着道:“只是君上对此事亦有顾虑,把三子派到巴蜀去,这是君上在给他一个机会。巴蜀之地,是险山恶水,自从司马错收巴蜀后,巴蜀之地不仅没能给大秦助益,反倒闹了不少事端,让大秦好不头疼。君上把三子派去巴蜀,是在试他之才,若他能把巴蜀这个险山恶水之地治好的话,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到那时,把大秦江山交到他手上,我们也放心。”
“嗯。”秦昭王重重点头,道:“寡人是这样想的。巴蜀之地太过险恶了,若老三能把巴蜀治理好,就能把大秦治理好,寡人把秦国江山交到他手上,寡人也放心。只是老三这性子,这些年来没有丝毫改变,让寡人头疼啊。”
赢煇比起赢柱的优势就在于,他身体健壮,精力不错。问题是,他脾气暴躁易怒,一个不好就要出手打人,这样的人若是当上国君,非秦国之福,秦昭王不得不虑。
秦昭王把赢煇派到巴蜀这个险山恶水之地去,除了给赢煇机会外,还有磨练他脾气的用意在内。
“三子脾气太过暴躁,太过易怒,这非国君之才。”赢梁眉头一拧,道:“若是一比较,我还是倾向于太子为君。三子以先王为榜样,而他又身材壮实,力大无穷,若是他当国君的话,很可能又是另一个武王,这绝非大秦之福,还请君上三思。”
他说的“先王”是指秦武王。
秦武王是秦惠文王的长子,是秦昭王的兄长。秦武王是名动天下的猛士,力大无穷,与孟贲、乌获这些名动天下的猛士齐名。此人虽是身为国君,却是恃力,自恃力大无穷,无所不能,为此,他曾说要去洛阳看九鼎。只要能看看九鼎,即使死了也值了。
后来,他真的率领秦军去了洛阳,见到九鼎了。一时兴起,与人赛举鼎,一个失手,鼎砸下来,砸断了他的一条腿,活活痛死。
这事,一直是秦国王室的痛,时时废刻提醒着秦国王室,为君者不能恃力。
而赢煇恰恰又以秦武王为榜样,有样学样的要学秦武王,这能不令人担忧?
“正是如此,寡人这些年才犹豫难决。”秦昭王叹息一声道:“老三体格健壮,精力过人,而太子为人平和,虽然不算很精明,至少无甚失德,有时也能看得明白,比起老三就强了。问题是,寡人这两个儿子各有各的致命缺陷,若是能把他们两个并作一个,老三的体魄加上老2的平和,那该多好!”
说到此处,秦昭王苦恼的摊摊手,一脸的无耐。
真如他说,若是这两个儿子“中和”一下,赢煇强健的体魄给赢柱,或是赢柱的脾气给赢煇,那就再好不过了,他就不用再为储君一事忧虑了。
“如今,异人归来,寡人多番考察,发现寡人这个孙子精明强干狠辣城府深沉,而又懂得分寸,这些都是为君不可缺少的。”秦昭王脸上终于泛起了笑容,道:“只是,他数载在外,寡人对他不甚了解,他是不是真的如此?这事,寡人得好好察看一番。”
秦异人的表现很抢眼,很对秦昭王的脾气,他打从心里欣赏秦异人。可是,储君一事太过重大了,他不得不谨重,再三察看以后,才能有所决断。
“君上所言极是有理,我之意,此事不用急着决断,先看看再说。最好是,把异人派出去,让他独挡一面,试试他之才再说。”赢梁想了想道。
“老哥哥所言极是有理。只是,要派异人去独挡一面,眼下没机会啊。”秦昭王的眉头一挑,道:“来年征战山东之地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只是,这事干系太大,不能命他为将,非白起不可。”
中牟一战之后,山东精锐尽失,已经无力与秦国抗衡,正是秦国大举东进,扫灭六国的良机,派秦异人统兵的话,的确是可以。问题是,这是百年战国头一次出现这种良机,万一错失了,那就是悔之何及?
秦昭王虽然很想命秦异人为将,领兵出战。可是,这太冒险了,他不得不顾忌。而白起是打出来的良将,有如此一员良将在,何必去冒险呢?
“君上,这事急也没用。”赢梁笑道:“君上身子骨健壮,春秋正盛,也不必急在一时,或许有良机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