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绪萦纷纷,停顿许久的马车又缓慢而行,四周的人声消隐,车咕噜哗啦蓦然大骤,豁喀一声,箱盖被人拉起。黑暗里光明初现,林帛纶不适应地闭了上双眼,随即衣襟被人揪拽提起,睁眼一看,乞丐已经换了一身光鲜,如是豪爷,一头拉蹋凌乱枯发抹上了油,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变装的沈九铁极不习惯,见涕虫猛瞅自已,恼羞凶掌一个拉拽,把他拽出箱子,扔了一包油纸呸道:“便宜你小子了。”
林帛纶狐疑,看了一眼手中热乎乎的油纸,再抬头时,乞丐已经离开。他不明所以坐于车板,拆开油纸,赫然是一只烧鸡。
呃?见着烧鸡,他愣了一下,皱眉眯看车帘,弄不明白这群匪土是不是吃错药了?竟然给囚犯这么好伙食。心想可能是杀头饭,咬牙再看一眼车帘,呸地撕下一只鸡腿,当场狼吞虎咽而起。
烧鸡味道极美,林帛纶吃的一干二净,油腻双手胡乱往衣服抹了两抹,捡起大堆骨头挪动屁股来到车帘,撂起一小角往外看,见到沈九铁坐在外面,掌车之人是那个凶恶大汉。两人皆知道自已撂起车帘,扭头对自已射来的目光凶恶无比。
“扔骨头。”见着他们如此凶恶,林帛纶心头砰跳,解释一声把车帘挥开,露出半身扬手之余目光急速四周瞟看,但见青山隐隐,荒野萧萧,是处官道,至于是哪里的官道就不得而知了。
沈九铁见他贼头贼脑,扔了骨头还不进去,脸色阴沉喝叱:“还不滚进去。”
“哈哈……”驾骑在车旁的一名红脸老头朗声彻笑道:“现在也没人,就让他透透气吧。”
黔西老爷开口,沈九铁自然卖他面子,哼哼怒瞪了一眼鼻涕虫,心不甘情不愿转过有头,不再吭声静坐。
光鲜乞丐没再喝叱,林帛纶安下心,提目往旁侧马匹看去,见着是个老头。但见此老头一头白发,三寸白须,衣着虽然粗简,然却让人一看知不简单,且先不提眼中的粼粼精光,单就那张红脸就是一奇。
这不是关公吗?疑看老头的红脸,林帛纶怔忡一下,传闻关公天生红脸,本以为也就是讹传把关公神化了,不料世上还真有红脸的人啊!单凭这张天生异禀的脸,会简单到哪里去?
墨黔西骑马随车,打量他的同时,见他脸上表情奇怪,呵呵笑问:“少年郎,看什么呢?”
自然想到“刘镇宇”导演的那一出“越光宝盒”,说是关公整天看春宫图才臊红脸。林帛纶差点爆笑出口,紧咬嘴巴摇了摇头,好半晌才问道:“你姓关吧?”
“呃?”听得少年郎说自已姓关,默黔西微微一愣,精目眯起,静看他半晌,徐缓询问:“少年郎,为何说老头姓关呢?”
除关羽是你祖上外,还有什么解释?可这个世界汉朝都没了,哪来关羽这号人物。林帛纶摆手回道:“没有,你这张红脸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是吗?”墨黔西不语地眯凝他,不知在想些什么,抖了抖双唇,不再多言转眸跟前祈家少爷往前疾行。
精明老目离开自已,林帛纶便左右观看人群,但见领头的是昨晚那个孔武大汉,好像唤祈焰,另外有三个大汉昨晚也见过,最后是掌车的恶汉和沈九铁,唯一没见过的就是那个红脸老头。
想到红脸老头,他双眼不由自住朝他再次看去,这个老头比这里的所有人都老,一张老脸皱巴巴的,头发和胡须都全白了,可气势虎凛,驾骑马背上的老躯比壮汉都结实,着实不简单呐。
他们是一伙人吗?看着红脸老头,林帛纶心里狐疑之极,这个老头气宇让人感觉和众匪不一样,虽然也挺霸道的,可霸道里又透露着一股儒雅。刚才他还为自已说话,不论怎么看都和那六名土匪不一样,反倒和自已有那么些相像。
想得和自已相像,林帛纶愣住了。眯目细观红脸老头,讶异发现,他的气宇确实和古代酸土味有些不同,看上去随性随缘,大大咧咧又不失独特,这气息不正是他吗?
幽幽所思的墨黔西感受两柱疑目,呵呵扭头笑问:“少年郎,看什么呢?”
处在疑惑里的林帛纶,皱着眉头正目看他,不对劲的感觉愈来愈强烈,想了想说道:“你的样子看上去和他们不一样。”
“哦!”墨黔西含笑点头,讶问:“哪里不同呢?”
这个不同只能神会无法描述,他道:“此不同无法口述,仿佛不会杀人一般。”
“哈哈哈……”此话一出,所有人皆然哄堂大笑,沈九铁亦乐不可支啐骂:“你这只鼻涕虫胡说八道些什么。黔西老爷子纵横江湖数十载,手刃之人何只千计,简直是有眼无珠,还不给我滚进去。”
一句话惹来大量嘲笑,林帛纶双唇紧抿,再看一眼红脸老头,见其也是开怀畅笑,然看自已的眼内却是晶光闪烁。一时也弄不懂,灰溜溜转身钻入帘内,心里那股浓浓奇怪就是挥之不去。
马车疾行极快,独自呆于车内很是无聊,当夜幕降临时,外面马蹄却依然不歇,在无尽的黑暗延伸不知到何时,外面吁马声骤然大起。
车辆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