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化为无边寒雨,洋洋洒落,荥阳公子一声冷叱,竟是不躲不避,迎着红娘的箭锋而上,他虽然右手重伤,但身形却丝毫不见减慢,宛如一片羽毛,在满天箭影中來回穿梭,
红娘羽箭疾刺,她的武功看上去非常花哨,一柄短短的羽箭,在她手上时而如判官笔,指穴打穴;时而如峨嵋刺,挑探要害;时而如玄铁钩,钩斩断杀;更有时甚至如暗器一般抛出,再回旋收回,
她的武功比刚才与柳毅、聂隐娘交手之时,已然高了很多,完全不像一个只受训一年的刺客,
不过,她毕竟还很年轻,还來不及把这样驳杂的武功一一练得精纯,她制胜的要诀只有一个,那就是快,
她出手之快,只怕江湖上已很少有人能在她出十招之时还出五招,红衣翻飞中,她手中的羽箭宛如桃花乱落,让人目不暇接,短短一刻钟内,她已攻出了近百招,荥阳公子的身影完全被笼罩在青白光芒之下,
然而,她的招式虽然凌厉,但落刃之时却总有些犹疑,箭尖几次擦着荥阳公子的衣衫而过,却始终沒有重伤他,
荥阳公子显然也发现了红娘有手下留情之意,不由冷笑道:“你不想杀我,”
红娘轻笑了一声:“我姐姐死之前一再要我照顾你,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听她的话,”
荥阳公子嘿嘿冷笑道:“我知道你们姐妹都对我一往情深,既然舍不得杀我,不如你牺牲自己,成全我吧,”他说着上前一步,反守为攻,下手却更加狠辣,
红娘被他攻势所迫,往后退了几步,淡淡道:“我在地牢里住了整整十三年,只学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沒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更宝贵,我永远也不会坐以待毙,”
荥阳公子冷笑道:“那你就受死吧,”他突然发力,身体拔地而起,全力向红娘扑去,血花乱散,他那受伤的右臂和红娘手中的羽箭撞在一起,咝咝裂响中,箭尖直入骨髓,荥阳公子紧咬住牙,眼中却透出一股阴冷的笑意,上驷对下驷,那截断肢毕竟已经挡住了红娘的双飞箭,而他真正的力量,已聚在完好的左掌,猛然挥动,向红娘击下,
这一击势在必得,甚至沒有采取多少守势,或者他已准备拼命,又或者,他只是在赌一件事,,红娘到底舍不舍得杀他,
红娘依旧在笑,只是目光有些寥落,她望着自己手中的双飞箭,以及他血肉模糊的右手,有些讥诮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她嘲讽的到底是谁,是主人,荥阳公子,还是她自己,
掌风袭來,她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竟然忘了躲避,荥阳公子那一掌生生印在了她胸前,
狂猛的内力如怒涛般铺天盖地而來,红娘纤细的身体就宛如一朵狂风中的花,被狂风吹到半空中,随时都会零落,
然而,那股内力在触上她身体的瞬间,突然消失,只听荥阳公子一声惨呼,重重向后跌了出去,
红娘似乎也已经受伤,她双手捂住胸口,痛苦地俯下身去,
荥阳公子跌倒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掌,眼中流露出极度的惊恐,他的手掌竟然已经完全变成黑色,
红娘依旧躬着身子,不住地喘息着,荥阳公子的掌风已经伤及了她的心脉,阵阵撕搅般的剧痛从胸口传來,让她几乎晕倒,
然而,她却笑了起來,
她低着头,不住地笑着,而且越來越大声,笑得几乎连气也透不过來,突然,她脚下一阵踉跄,好不容易扶着围墙,才沒有倒下去,
她捂住胸口,缓缓抬头,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下颚却被呕出的鲜血染得赤红,她摇头惨然笑道:“忘了告诉你,这件赝品血鹰衣上,也同样安放上了惊神针,而且是粹过剧毒的惊神针,”
荥阳公子一愕,随即大怒:“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狠毒,”想要冲上來,脚底却突然一软,摔了下去,就再也爬不起來,
红娘深深地看着他,眼神中说不出是愤怒、仇恨、鄙夷还是怜悯:“你忘了,红娘的特长,其实是用毒,两代红娘都是,”
荥阳公子怒睁着双眼,直视着红娘,恨不得扑上去把她撕成碎片,然而,他却清楚地感到,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急速地消失,一种死亡的恐惧潮水般涌上心头,将他的愤怒一点点冻结,
他投向红娘的目光也逐渐变化,他脸上的仇恨突然化为恳切,哀声道:“红儿,给我解药……”他似乎要挣扎着爬起來,但体内的毒药已经随血运行,破坏了他身体的机能,让他无法站立,
荥阳公子咬了咬牙,向前爬了两步,伸手想抓住红娘的裙摆,红娘却轻轻退开了,
他依旧不甘心,促声道:“红儿,难道你忘了,当年是我打开地牢的门,把你救了出來,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归隐山林,我们还要建一间小屋,门前种上一片桃花,花开的时候……”
红娘双手捂在胸前,半跪在他面前,心脏微微搏动,每一声都宛如破碎的声音,但她却只是轻轻地笑着,由他说下去,
荥阳公子只觉喉间一阵发冷,死亡的恐惧瞬间布满了全身,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