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射目,瞬息之间,两人已被强行分开,
万千尖锐而短促的啸音嘹转而出,刹那之间大殿中尽皆被这些震耳欲聋的啸音充满,振荡冲击,聂隐娘与柳毅就觉身如处在暴风雨的大海一般,几乎立身不住,更不要说靠近彼此,
又是格格几声响,大殿顶上忽然垂下一根巨大的尖刺,光芒猛地一暗,幽暗的大殿更加阴森,尖刺宛如飙轮疾旋着,殿虽空旷,聂隐娘竟无从躲闪,眼看着那尖刺越來越低,向自己头上落了下來,
柳毅脸色一变,他忽然冲天而起,从那钢轮上越过,向尖刺扑了过去,身子还在半空中,手指猝弹,一道赤色的珊瑚光向尖刺疾射而至,
武器早已失去,他抽下的是自己的发簪,珊瑚发簪,
柳毅也看出霍小玉的机关极为诡异凌厉,若是让他各个击破,只怕当真要死在此处,所以,他一定要救出聂隐娘,
嗡的两声震响,珊瑚击中尖刺,以石击钢,珊瑚立即碎开,爆出一团红粉來,柳毅本也不期望单凭这只发簪就将尖刺震开,他身子跟着扑下,向尖刺抓來,
突然,他身后那裂地而出的钢轮,陡然止住了锐响,分散成极小的一片片,
它们就如银色的蝴蝶,反射出妖艳的光芒,循着柳毅的视线,飞舞而前,霍小玉闷哑的狂笑声传了过來,柳毅忽然明白,霍小玉出手的对象,本就不是聂隐娘,而是他,
可惜他明白得已太晚,而此时他的真力已尽,招式已老,再也无法反抗,只听那些银钢碎片发出一连串的碎响,瞬间组合成一个巨大的牢笼,将他困在中间,
聂隐娘一声娇叱,血影针脱手而出,这是她最后一枚血影针,在这如恒河沙数一般的碎片中,这枚四寸长的针又能做得了什么,倘若留在手中,说不定还能救她一命,但聂隐娘还是射出了,
银针宛如泥牛入海,不起丝毫作用,钢片嵌成的牢笼虽有孔,但仅容过指,无论如何都难脱逃,柳毅抓住它一阵猛摇,但他的心却越來越凉,因为这牢笼竟仿佛铸就一般,绝非人力能够撼动,
霍小玉的机关之术,竟然一强至斯,
柳毅发出一声怒吼,聂隐娘身子一震,她翻身向钢笼扑了过去,
显然,她也看出,只要两人有一人倒下,那么另外一人将再无力与霍小玉抗衡,
突然,一缕锐风从她背后袭來,这锐风來得好快,一闪之间,就到了她的脑后,
聂隐娘一惊,她顾不得救柳毅,身子急速前倾,跟着猛一低头,
飕的一声响,那锐风紧贴着她的头顶掠过,她甚至能够感受到锐风掠走了她的几缕秀发,断发如丝,在空中曼妙飞扬,
笃的一响,锐风深深插入了大殿柱子中,一瞥之间,聂隐娘看清楚,那锐风竟然是她的血影针,
她心中一震,十二传奇的功夫都是独一无二的,沒有人会红线的夺命一剑,同样也沒有人会她的血影神针,那么,这一针又从何而來,
一张苍白、年轻但却流露出不合乎年纪的成熟的脸,出现在她面前,这是个年轻的女孩,她的手中紧紧握着一只锦囊,针囊,
她定定地盯着聂隐娘,眼中华光流转,但这光芒,却是如此冷漠,死气沉沉,
原來,她不过是一个人偶,属于聂隐娘童年的人偶,
看着这张稚气而坚定的脸,聂隐娘的目光恍惚起來,黑暗中仿佛有一道无形的亮光,从那童偶身上射出,一直照进了她的心里,童偶的每一分举动,她都了解得彻头彻尾,
她深深地记着,在那个雨夜的树林中,当自己挨到第三刀的时候,自己的灵魂仿佛也脱出了躯壳,高高在上,看着自己冷漠而死气沉沉的眼睛,她的心也是这样急剧地变化着,,要活下去,就要杀人;只有杀了面前的这个人,她才能拥有活着的权力,
而现在,她自己就是这个人,站在这里,等着这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孩子來杀,给她生存下去的权力,
她能么,
聂隐娘的胃忽然抽紧,她很想呕吐,
突然,那童偶手心一阵银光闪耀,几枚血影针随着光芒掣动,宛如那抹流转的记忆,向她飙射了过來,
由过去的生,射向今天的死,
聂隐娘的心忽然释然,她忽然发现,这个童偶并不是自己,就算她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手中拿着血影针,她仍然不是自己,因为自己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绝施展不出这么老辣的血影针,
这念头让她莫名地感到解脱,她抬起手,向血影针上抓下,
沒有人比她更懂血影针,她有把握将这夺命的飞针凌空拦下,化作自己的武器,
只是,她的手才抬起來,心肺之间立即传來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她猛然想起,自己连番作战,重伤之下,真力早就不济,空有对血影针无上的了解,却无力将其降服,
她苍凉地笑了笑,难道就这样死在这里么,
猛然,一个人影扑了上來,狠命撞在她的身上,聂隐娘就觉眼前一黑,不由自主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