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这天一早,沈寄便起身往瘦西湖旁的窅然楼去。外头白雪皑皑的一片,小芝麻穿得跟个移动大红包一样,看着特别喜庆。因为要出门,采蓝便格外给她多穿了些。
沈寄伸手摸摸她的手心,嗯,暖的。有一种说法,要得小儿安,常须三分饥与寒。不过,也不必刻意去追求饥寒,小芝麻身体好就行了。等闲她也不生病的,让父母很省心。这个对比的对象自然就是小芝麻最要好的伙伴阮茗惜小朋友了。阮少夫人时常的犯愁,前些日子沈寄把徐大夫介绍过去,听说还挺服他的药的。
“小芝麻,我们去干嘛?”
小芝麻扬起小脸,“看戏。”
“没错,去看看你八叔给娘张罗的好戏。”
下马车前,沈寄把小披风给小芝麻穿好,小手窝窝也给她戴上,还有帽子,然后牵着全副武装的她下马车。她看到老赵头在给两个穿得有些单薄在寒风中瑟缩的十来岁的小孩子铜板,便问道:“怎么回事?”
“夫人万福!小姐万福!”那俩小孩赶紧给沈寄作揖,小芝麻好奇的扭头看着他们。却见到有一个甚至是穿着单鞋,脚都冻青了,忍不住就叫了一声。
沈寄也看到了,微微皱了下眉头,那俩孩子就有些局促起来。老赵头知道她不是在嫌弃这俩穷孩子,便笑着解释道:“方才他们帮着推车来着,所以我给他们一些铜板去吃点东西。”
沈寄想了下,便道:“我是知府夫人,你们跟我从后门进去,我有些事想找你们帮忙。”
那俩人对视一眼,知府夫人能有什么事找他们两个流浪儿帮忙的?他们是在路上看到这辆马车,不怎么显眼,旁的人都奔显眼的马车去了指望多得些赏钱。其实所谓下雪了路不好走推车,他们起的作用很小。尤其在别人还有小厮跟车的情况下。可是一般的夫人小姐看到他们这幅可怜样,多多少少还是会让下人打发一些。也有些心狠的,嫌他们跟着自己的马车让自己掉价让人赶走他们。
方才这个赶车的大叔给了不少铜板,他们正高兴呢。就听说这是知府夫人的马车。他们有些害怕就往后缩,知府夫人找他们做什么,难道要责罚他们,说他们有碍街容?可最近没有大官要来视察啊。有大官视察的时候,衙役都要通知他们回避的。
老赵头说:“我们夫人宅心仁厚,你们放心跟进去就是。”
沈寄表明身份,其实是不想人以为她是人贩子,于是和气的说道,“快进去吧,外头冷。”
这俩小孩也听说了这酒楼的幕后老板是知府夫人,又听老赵头说了,而且确实不敢跑,便跟在后头进去了。
穿过后巷,从后门进去二楼,沈寄让人在厨房弄了两碗热汤和两个大饼上来,“你们先吃点东西暖暖身子,然后再回答我的话就好了。”
流朱见到这俩孩子,知道沈寄的心思,便去找了两身旧的棉衣还有棉鞋过来,让他们穿上。
“谢谢夫人,谢谢!”那两个孩子跪下给沈寄磕头,沈寄示意老赵头把人拦住,她自己正在给小芝麻脱披风。
“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下跪,吃吧。”
这会儿还早,斗戏是下午的事,客人也都还没有到。作为主人家,沈寄想早点来看看而已。
小芝麻还是对这两个小孩儿很纳闷,一直在看他们。那俩个人就冲着她带些谦卑的笑笑。
沈寄说道:“这两个哥哥吃不饱穿不暖,这样的天气还得自己出来想法子挣铜板。现在知道你自己有多幸福了吧,成天就知道淘气。”
小芝麻钻到沈寄怀里扭扭小身子,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那两个孩子听到‘哥哥’这个词,都震了一震。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都说他们是贱种、是奴才。知府夫人居然说他们是自家姑娘的‘哥哥’。两人都小心的拿自己的破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鼻涕,以期让自己看起来更有个人样。
沈寄低头对小芝麻说:“你不是兜里有糖果么,肯不肯分给两个哥哥一些?”小芝麻可护食了,能吃到她东西的,除了沈寄魏楹,小权儿小朵朵阿隆也就是阮茗惜了。
这会儿她想了想,便走过去,从兜里抓了一把糖果,放到搁着热汤碗和大饼碟子的小几上,然后推到那两个孩子面前,脸上是甜甜的笑。沈寄感到很欣慰,总算不是真吃独食的。
“谢谢小姐。”
小芝麻走回沈寄跟前,仰起头,一副‘快表扬我吧’的表情。
沈寄摸摸她的头,“嗯,小芝麻真的很乖很大方。”
魏杬和凌仕昀听说沈寄来了,便也过来。
魏杬见到屋里有两个穿着不合身棉衣棉鞋的不知谁家的孩子,纳闷的问道:“大嫂,这谁家孩子啊?”
那俩孩子赶紧放下正在吃的碗站起来,有个看起来机灵些的就道:“小的就牛二娃,他叫马三儿。”
魏杬还是不得其解,莫名其妙的。
沈寄开口道:“我看他们大冷天的,还在外头为一口吃食奔波,咱们不是正想今天募捐做些什么吗,所以叫他们进来问问。你们坐下吃吧,八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