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娘被那些人带走,只对魏楹说了一句:“少爷,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万勿以我为念。只有你有出息,大奶奶才有沉冤得雪的一日。”
“娘——”魏楹一向少年老成,少有当着人动情的时候,此时却是泪盈于睫,“您放心,儿一定会接您出来过好日子的。”本以为已经逃出那些人的搜查,他们也以为自己早就死了。早知如此,他一定不会缓这三年。三年前就去考未必就一定不能高中。
沈寄也追了两步,“大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着少爷的。”她本来想了一下要不要把那些银子给魏大娘,她如果身上有银子也好办事一些。可是转念一想,这些人如狼似虎,仗着有家主撑腰什么事做不出来。说不定一转身就把银子全抢走了。那几十两银子还是留给魏楹吧,相信魏大娘自己也是这个意思。
人已经走远了,沈寄拉拉魏楹的袖子,“少爷,我们回去吧。大娘如今是他们握着对付你的人质,轻易不会出事的。还得你考上进士,才能有机会救大娘回来呢。”
魏楹点点头,登门拜谢了方学政、马知县、胡老爷之后背着行囊往家的方向走。对胡胖子他只一拳击在他肩头,说了声“兄弟,我承你的情!”
其实最开始,他和胡胖子相交是有私心的,但后来见他为人爽朗,仗义疏财,尤其有两年一同在外互相扶持的游学,其间经历种种,两人已经成为了真正的莫逆之交。
胡胖子也回击了他一拳,“既是兄弟,说这么多废话作甚?”
沈寄拎着她的小包袱跟上魏楹,前者为了配合她的脚步,走得比平时慢。这半个月发生的事情真是太离奇了。魏大娘突然成了大户人家的逃奴,魏楹又突然不是魏大娘的儿子了。然后现在,魏大娘被抓走,她就只能先跟着魏楹过日子了。还有,那个人说的魏楹的生母又是怎么一回事,他居然还被族里除了名。太匪夷所思了!
“魏家小哥,寄姐”身后有人喊他们,沈寄回头一看,是邻居王二叔赶着牛车呢。还有些乡亲也在车上。
车在他们面前停下,王二叔道:“上来吧,捎你们一段。”
这件事在村里也是风风雨雨的闹了一场,王二叔等人是来看县老爷断案的。怎么说是村里唯一的一个举人,万一真被革除了功名也挺糟糕。至少村人想沾光是不可能了。而且魏大娘母子这些年也是与人为善,也不想他们遭了厄运。平日嫉妒一下魏家买到个能挣钱的丫头,又有个能读书求功名的儿子,日子越过越红火是有的,但说想他们一下子被人打落尘埃,却是没有的。
回到家里,沈寄就把魏大娘攒的银子也一并交给了魏楹。方才公堂之上,她只来得及把那个红布包给他。没想到魏楹只看了一眼,就推到她的面前,还从袖袋里掏了十多两银子出来,“这是我在外头挣的,日后这家里的钱你就收着吧,我需要用的时候再找你拿。”
沈寄想了一下,行,最多她做个账本记清楚就是。魏楹如今要刻苦攻读,现在是六月,会试是明年的二月在京城考。
“少爷,魏家的人不会对你的考试动什么手脚吧?”
“他们还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而且那些族人虽然不会为我出头,但是要同我那狼心狗肺的二叔一起下手害我倒也未必。而且我已经请托了方学政帮忙,考试资格是没有问题的。要左右会考成绩,那除非手眼通天了。”
“嗯,那你好好复习备考,我会给你做好后勤工作的。”沈寄信誓旦旦的说,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魏楹看她一眼,“你干嘛又叫我少爷?”
“村里的人又不知道我已经赎身了,要不然我以什么身份呆在这个家呢。”现在户籍上可就只有他们两个了,乖乖的。
“随你怎么叫吧。”魏楹此时担心的却不是他的会考成绩,而是自己能不能顺利进京参加考试。如果路上出点意外,那连喊冤都没处喊去。
翌日,魏楹去到书院把自己的身世原原本本的讲给了裴先生听。
“朗朗乾坤,竟有这等事!真是岂有此理!”裴先生勃然大怒,顿了顿又道:“原来你是一门三进士的淮阳魏氏的子弟,怪不得天生就是读书的料。”转而又想起曾经仰慕过的书香大族居然出这样的事,而且魏楹已经被除名了又不由得感慨万千。
“事到如今,你也只有放手一搏了。楚霸王背水一战的结果是大获成功,希望你也能如此。”
魏楹颔首,“学生明白。”
其实,要说村里人一点没有趁机占便宜的心思,那也是有的。至少魏家那十几亩田地,魏大娘被抓走,魏楹眼看功名要不保的时候,就有人撺掇里正充公或是贱价变卖。而那些佃户也未尝没有趁机不交租子的打算。而里正算是比较见过世面,知道事情不到尘埃落定,那还做什么都不到时候,所以否决了建议。而那些佃户在魏楹保住功名之后也老老实实的把租子交了上来。
沈寄由此再次体会到了功名这个东西在现时代是多么的有用。
到了八月间,胡胖子和一干生员再次往华安府参加乡试。可惜,他再次落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