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慈再次醒来时,一个晴好的周末上午已经过去一半。
她上身仍是罩着男人的大衬衣,将男人的家居五分裤穿成了裤裙。
坐在只有空碗的餐桌边,她咬着筷子尖看着不远处厨房里为自己忙碌的伟岸身影,心里又是懊恼又是得意。
懊恼是自己错过了食用那顿丰富早餐的最佳时机;得意的是——即便错过了,她的男人还是不疑余力地再次为她将早餐加热,并没有一丝埋怨或表现出任何一点不愿意。
这人的优点怎么这么多呢?她想。并且那么的根深蒂固。
他是沈临风,是在娱乐传媒界呼风唤雨的最年轻的神话故事,是一个大集团的首脑人物,掌握了数万名员工的职业命脉,处在一条生物链的最顶端……因而,他的行事作风比从前她眼里的沈卿来多了份狠厉与踞傲。只是,他骨子里的那份温柔与和善却是抛不掉的。
他对她,从前就是那样好;现在,除了那份好之外,更是用他的方式默默地给予她保护与宠爱沲。
她知道一件他以为她不知道的事——关于几个月前,范冰冰突然辞职的原因。那是她后来才从一些同事口里零星听到的消息。
原来范冰冰一朝之间辞职并不是自愿的,而是被人事部静悄悄地下了“驱逐令”。原因是挑拨是非且间接抹黑同事的名声——这在青瓷是最不被容许犯的纪律问题。
他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件事。
可是她知道,他这样做,不光是因为范冰冰有违公司纪律,也因为范冰冰抹黑她与纪连发有染。
这事过去不过几个月,她却觉得经过了一段好长的时间。
想当时,他们甚至谈不上有多熟稔——他却已经用自己的方式开始保护她了。她能将那定义为他的潜意识作祟么邹?
还有昨天在酒吧,她遭穆芳菲泼了一脸的酒,她此时回忆起他那时的样子——平静之下暗含冷肃。她知道他是生气了,只是那时候她也气着,便没有多顾忌他那刻的情绪基调。
她给淋得那么儿狼狈,如若换作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一定会亲自为她擦头洗脸换衣服。却是因为她多次在他面前表示——二人在同事面前要隐瞒关系。所以昨天他才生生忍住了吧,才那样冷言冷语地质问穆芳菲在“干什么”。
她那时候却是误会他的,还气呼呼地从酒吧里出来拦了车就跑。
出租车离开酒吧驶了十来分钟,后头一头银色路虎追过来了,不远不近地跟在一边。
他摇下车窗去看出租车后座的她。她偏过脸,让司机加速。
接着,那人便开着车在夜色中追她,她快,他便快,她慢,他也慢。任谁都看出一辆出租车在逗一辆路虎玩儿,那路虎却是既不摁喇叭也不闪灯——他,更是没有打她一通电话,只是那样默默地一路跟着……她似乎永远都在那里。
司机也看不下去了,笑呵呵地劝她,说小情侣不要有隔夜仇,误会结下容易,解释清楚也很容易,只是夜长梦多,隔久了——那误会就不是误会了,会变成真正的问题。
她本来也早就软了心,听司机这么说,立刻喊停车,别扭着出来,以为会看到他青白相间的一张怒脸——这是人之常情。
哪知抬头就见他见笑得风和日丽,犹如寒夜里最暖的光。
他拉她上车,她依然不情不愿。
酒吧里的一切历历在目,她又委屈又憋气。于是拧在原地,怎么也不从,心里倒也有了想要看看这人到底怎么办的小念头。
从前,他们几乎不生气。因为他一贯和煦如阳,她便也清风自来地从不给他脸色看。他们几乎从无争吵。
四年后,他们开始有了摩擦,无论是他与她在一起之前还是之后……这倒是从前和他一起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那人见她噘着嘴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呵呵一笑,干脆拦腰将她抱上了车。
车上的毛巾毛毯都备着了,暖气的温度开得正好。她误会他,仍是绷着脸不理人,他也不说什么,果真是亲自为她擦头擦衣,不解释也不质问。一贯的好脾气。
……
他真好。
好到她自己有时候会莫名其妙且百思不得解——这么好一男人,看上一个臭脾气又并非国色天香的女人哪一点?
她不清楚。
于是只能把这解释为上天注定。
眼前陡然出现一张又大又俊的脸,简慈给吓得往后一仰,脑袋磕在椅背上,不疼,却见那人前一刻还戏谑的脸立马变了神色。她的后脑勺刚因作用力从椅背上弹回来就被那人的大掌掌住了。
“撞到了?”
沈临风一边轻揉简慈的后脑勺一边温言问。
“当然撞到了!”
简慈闭起一只眼睛,做出龇牙咧嘴的脸斜瞅着他,没一会儿,两只眼睛睁开再弯成下弦月,笑眯眯地对他撒娇,
“不过被你揉过就一点儿都不疼了。”
说着扑到他身上,双手抱住他的脖子,交脑袋埋在他颈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