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太苦笑着,坦然道:“老祖宗您也知道,咱做到司礼监秉笔,要整死两个宫女,不必用这种笨办法吧?唉~还真是运气不好啊……”
***这家伙说的确实不错,实际上司礼监秉笔这种身份要整死普通宫女,实在太容易不过了,王皇后相继杖毙七八个太监宫女,就说是手脚不干净、忤逆正宫娘娘就行了,哪儿像万历这次,不仅酒后杀人,还“亲自动手”,简直没有一点人君体面,也怪不得李太后要大动肝火。
秦林想了想,故意问道:“说不定你居心叵测,要嫁祸陛下呢?”
温太苦笑起来:“要问整个宫里谁最想陛下平平安安,咱家不说是第一个,也是排得进前十吧,二十九岁做到司礼监秉笔太监。秦将军不信,只要问张老祖宗就清楚,咱这样的不多。”
***点点头,温太就是靠向万历巴结献媚才爬到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上,或许宫中有人希望万历下台,可绝不包括他。
第三个在场的,是乾清宫管事太监孙海,他刚看见***就开始叫:“是我杀了人,不关陛下的事,要杀要刮冲我一个人来!”
众人听了齐齐精神一振,难道真是孙海干的好事儿?
***格外生气,走上去啪的一下给他重重来了记耳刮子:“混账!刚才你怎么不说?”
“刚才、刚才我鬼迷心窍,想把这事儿赖掉,听说闹得连累陛下,我、我只好说出来了,”孙海哭丧着脸,抓着***袍角直扯:“求老祖宗去告诉太后娘娘,真是我杀的人,和陛下没有关系。”
张诚、张鲸互相看看,神色大为欢喜,就待把这好消息回报慈宁宫。
秦林却早已瞧出几分门道,揶揄的笑起来:“孙公公,既然是你杀的人,那么经过还记得清楚吗?”
“记得,记得,”孙海绘声绘色的道:“两个小娘皮,我想找她们结对食,居然推三阻四,我都做到乾清宫管事太监,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还能不生气?”
太监和宫女做假夫妻,叫做对食,这也是明代宫中常有的事情,为这事儿争风吃醋的也不少,甚至有亲信太监和宫女闹出感情纠纷,嚷到皇帝面前要求调解的。
秦林一直点头,做出丝毫不怀疑的样子,忽然若无其事的问道:“原来是这样啊,你是怎么用剑杀死两名宫女的?”
“当然是用陛下那柄宝剑啰,”孙海脸上做出狠巴巴的神色,厉声道:“我拿剑砍她们,两个小娘皮拼命抵挡,我左划一剑,右砍一剑,戳伤了好几处,最后终于被我刺中咽喉、心窝,哈哈,总算出了口恶气!”
说着孙海装着装着就装不下去了,脸色变得困惑起来,因为司礼监二张已经哭笑不得,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坨屎。
***也嘴角直抽,气得又给了他一巴掌:“笨蛋,刚才秦将军查出来,两名宫女是先被刺了咽喉、心口,别处剑伤是后来才被划的!”
我、我……孙海嗫嚅半天,最后一梗脖子:“是我记错了,实是先刺了要害,后来记恨她俩,又朝她们身上划了好几剑。”
所有的人都以手加额,孙海为了替万历顶罪,真是什么都不顾了啊。
说来也是,如果万历真的被废,他们这几个当事人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倒不如拼着自己一个,把皇帝解脱出来,就算抵命,万历将来也不会亏待他的家人吧!
秦林把孙海的肩膀拍了拍:“老兄,想替陛下洗脱干净,就请实话实说,提供尽可能多的线索,而不是像你这样胡说八道,自以为可以帮到陛下,殊不知你这样胡乱往自己身上扯,在慈圣太后娘娘看来,越发坐实是陛下杀人呢!”
啊?孙海吓了一跳,仔细想想秦林说的有道理,赶紧摇着手道:“秦将军、老祖宗,刚才确实是胡说的,想替陛下把罪名顶下来。实际上昨夜我睡得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张老祖宗,您老人家很清楚,我是从东宫就一直跟着陛下的,我不喝不赌不缺钱,为啥要干出这码事?”
孙海是万历在襁褓之中就开始照顾他的太监,可以说有万历一天,就有孙海的一天,他要干出嫁祸这事儿,除非脑袋抽风,相反,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下万历。
“这样就对了嘛,”秦林鼓励的点点头,“只有实话实说,才能尽可能的帮到陛下。”
问孙海具体情况,他同样茫然不知,不过他提供了一个新情况。
睁着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看左右,孙海神神叨叨的道:“老祖宗,秦将军,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不过天地君亲师,忠君也顾不得朋友之义了,好叫你们晓得,其实客用那家伙喝酒不老实,从来都是喝一半洒一半,这次指不定只有他没醉死,你们多盘问盘问他,可能会有线索。”
客用和孙海一样,都是乾清宫管事太监,生得尖嘴猴腮,也是穿着待罪的素服,孤零零的关在单独的房间里,外面许多看守。
“你们怎么知道咱家喝酒耍诈?”客用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忽然一拳头捶在墙上:“一定是孙海那家伙出卖我,只有他知道我喝酒会把酒泼一半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