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的纸卷儿,您这还得雇了人抬进去,几十上百斤的东西不给门包,咱们可没这规矩啊!”
丘橓哑然,他一心要出个风头,特特为为做了木刻对联抬着来,和别人诗词字画薄薄一卷大不相同,没想到卡在门包上面了。
“丘老弟,不就门包吗?别计较了,本都堂借给你。”张公鱼说着就要掏银子。
“不二价,五百两,”家丁还是笑嘻嘻的,看他们白愣着眼睛,还扳着手指头解释:“相府门包的惯例是一斤礼物十两银,您带的这玩意儿,怕不有七八十斤?咱给打个折扣,算五十斤吧,一五得五、十五二十,正好五百两纹银。”
五百两对张公鱼算不得什么,稍微愣怔了一下就继续往外掏银票。
可他要说替丘橓出吧,丘橓就顺水推舟答应了,偏偏前头随口说是借,丘御史这可不乐意,东张西望的看见秦林站在门内,连忙求告:“秦将军,您看这……”
秦林微微一笑,丘橓这做派他有点瞧不起,不过看张公鱼的面子,还是自己从怀里摸张银票,冲着家丁道:“这位丘御史宦囊清苦,我替他出了银子吧。”
“哪儿能要秦将军的钱?小的该死了!”那家丁连忙打自己耳光,可怜巴巴的看着门口的游七,又看看秦林。
“拿去,赏你们喝酒。”秦林笑着塞进他怀里。
游七晓得秦林手指缝里漏下点就是成千上万的,根本不在乎这点,便朝那家丁点点头,家丁这才千恩万谢的收下,又是替秦林磕头,又是说好话,格外小心恭敬。
丘橓这才顺顺当当的把木刻对联扛进去,有些不好意思,唠唠叨叨的说家丁太不给面子,连秦将军的钱也敢收,咱们大可以不必给他的。
秦林晓得此人是耿定力的门生,现在又是张公鱼在都察院的下级,便也不和他这种小里小气的人计较,随口扯个淡就把这事揭过去。
丘橓倒是松口气,心头直叫侥幸……
江陵相府正堂,张居正头戴忠靖冠、身穿燕服,满面春风的与有资格进入正堂的贵宾们寒暄,张敬修、张嗣修、张懋修等几个儿子在父亲身后侍立。
这里头官职最小的,就是刚刚升到三品锦衣卫指挥使的秦林了,虽然功劳极大、圣眷优隆,又在相府常来常往的,此时也只能忝陪末座。
能做到相府正堂,那就是天大的面子,外头的官员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要知道这时候正堂里头坐着的,几乎有了大半个大明朝廷啦!
秦林可能是唯一想快点溜出去的,他本来准备送了礼物就溜到后院去见见张紫萱,结果他这种拉风的家伙就像夜空里的萤火虫一样引人注目,被相府另一位管家姚八带到了大堂上坐着,看着一堆老头子,对面还有个刘守有时不时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
他心猿意马的喝着茶,屁股上像长了钉子,只恨没逮到空档溜出去。
管家姚八走到张居正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张相爷细长的眉头一挑,微微点了点头。
丘橓兴高采烈的走上来,两名随从扛着礼物跟在后面。
这么长的礼物,很快吸引了诸位贵宾的目光,都猜测送的是个什么东西。
“卑职手撰对联一副,恭祝江陵相公辅佐我大明天子万万年!”丘橓跪着行礼,站起来就亲手把对联上盖着的红绸子掀开了。
好一副金漆对联!只见黑底漆油光可鉴,上头亮闪闪的金字:上相太傅,一德辅三朝,功光日月;状元榜眼,二男登两第,学冠天下!
这对联字句真正妙不可言哪,张居正为相,拜太傅,辅佐嘉靖、隆庆、万历三朝,功劳与日月争辉,而日月合在一起又是个“明”字,正是大明朝的国号;下联说张懋修、张嗣修分别为状元榜眼,家学渊源冠绝天下,正应着今天的景儿!
“好、好、好!”张居正连说三个好字,立刻吩咐姚八把对联挂起来,就挂在正堂大门两侧。
丘橓顿时心花怒放,高兴得非比寻常。
众位贵宾也窃窃私语,恐怕这礼物是今天最为别出心裁的吧,丘某人真正会溜须拍马,不花什么钱却讨得了相爷欢心。
这些个贵宾,都是事先把礼物交给相府奴仆的,只有秦林提着个檀木盒子跑到正堂上来了。
刘守有坐在对面,看看秦林那盒子估计不值钱,存心要他难堪,故意问道:“不知秦将军带了什么礼物,可以给咱们看看吗?”
张居正闻声便投来了目光,他也好奇秦林这家伙会送什么。
“呵呵,一点薄礼不成敬意,”秦林笑着掀开了盒盖,里面是黄金打的一只鹿,和一只振翅欲飞的大雁。
嘶——从刘守有开始,直到张四维、申时行,齐齐抽了口凉气,张敬修、张懋修兄弟面色改变,张居正的修眉则拧成了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