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珍也捋着胡须赞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一身白再干净不过了,将来医馆里面都要推行,免得邋遢肮脏。”
秦林连声道是,却不料将来流传出去,各家医馆全盘照抄,竟然连男护工、学徒也穿白裙、戴护士帽,叫他见了立马吐血三升,闹了个哭笑不得。
和青黛的期待、秦林的笃定有些不同,李时珍的神色颇为郁郁。
“太世叔为何心神不宁,敢是连日操劳太多?”秦林关切的问道、
这个嘛,李时珍沉吟一会儿,才闷闷不乐的道:“南京医界的同行,可都没来呢!”
前日就知会了惠民药局,也上门给南京有名的医家发了请帖,可今天开业一个同行都没来。
秦林把手一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世叔《本草纲目》已经洛阳纸贵,招来别人的羡慕嫉妒恨就不消说了,青黛的女医馆又是个新冒出来的另类,他们自然不愿意上门道贺。”
李时珍低头沉吟,有些无可奈何。
这惠民药局乃是半官方的行会,就和漕运的漕帮、木匠的鲁班会差不多,药局局董身上往往还有个六七品的杂职小官儿,负责处理本地的医药事务,遇到大灾大疫就出面施药救灾。
作为外地人来行医,当然是要去拜惠民药局的,可前次去惠民药局吧,那些南京本地的医家面子上是极为客气的,但一听到是开什么女医馆,他们骨子里的拒人千里之外也很看得出来。
这次开张没有同行上门,与其说嫉妒李时珍的声名,倒不如说是作为同行公会,本能的排斥女医馆这个新生事物。
孙女一个黄花闺女,能在南京这大明朝留都、冠盖云集的大城市开门行医立住脚吗?
李时珍不禁有些担心。
青黛也小脸皱巴巴的,闷闷不乐,就问着秦林:“那咱们怎么办啊?”
“不遭人嫉是庸才,”秦林哈哈大笑,“咱们悬壶济世,哪里管得别人怎么想。”
“可到现在还没有病人上门呢!”青黛嘟着嘴巴,她倒是认识徐辛夷和徐大小姐介绍的几个朋友,可徐大小姐身体健康得很,不可能没病也来照顾女医馆的生意呀。
确实没有生意上门,这南来北往的商客、街上游手好闲的泼皮、好奇心重的街坊四邻都围在门前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人跨进女医馆的门槛。
毕竟之前从来没有专替妇女治病的女医馆,这新生事物刚出现时不被人们理解也是正常,那看热闹的闲汉们嘴里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有人怪腔怪调的大声道:“这什么女医馆,里面全是妙龄女子,别是挂羊头卖狗肉,专医人思春之疾的吧?”
几个闲汉凑趣的笑起来。
刷的一马鞭子带着破空之声狠狠抽落,打在那说话的闲汉脸上,啪的一声清脆响亮,顿时叫人菊花发紧。
那多嘴多舌的闲汉疼得在地上乱滚,众人没有一个敢去扶的,都远远的躲开。
开玩笑,抽他一鞭子的是谁?
徐辛夷骑着照夜玉狮子,圆睁杏核眼,倒竖柳叶眉,吩咐左右:“这人嘴太臭,掌嘴五十!”
“得令!”周进忠把手一挥,如狼似虎的京卫精兵立刻把那人拖下去,老大巴掌朝他嘴上招呼,登时打成猪头。
“姐妹们,这里就是咱小妹妹、蕲州女医仙李青黛新开的女医馆,”徐辛夷扬鞭一指:“非但可治疗各色妇科隐疾,还有美容、美白、按摩等等,本小姐也说不清楚,各位自己进去看吧!”
一大群女人,都是四十九京卫指挥使的老婆、女儿,五军都督府和南京守备府各级职官的女眷,跟着徐大小姐来这女医馆,有病治病,没病美容,那是再好不过的了,登时互相谦让着,脚步却是极快的走了进去。
又过得一阵子,翰林府高小姐和诸位侍郎、尚书家的小姐也乘着香藤轿子过来了,医馆门口顿时车轿摆了大半条街……
“哈哈,我就说要开张大吉嘛!”秦林咧着嘴呵呵直乐,和李时珍避在厢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