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秦林与郑妃狼狈为奸,宫内宫外互为表里,老奴却有一番展布,为娘娘除此心病。”
王皇后眼中异色闪动:“你且说来。”
过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张鲸又扮成木匠走出了坤宁宫,嘴边挂着一丝得意的笑。
大概秦林和郑桢还蒙在鼓里吧,或者郑桢还以为咱家真会替她筹谋废长立幼?做梦!哈哈哈……
张司礼心头正在暗爽,就听得身后有人骂道:“老阉奴,别挡道!”
尼玛,谁敢骂我咱家?张鲸回头一看,浑身白毛汗都给吓出来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刚刚和王皇后商量着要对付的秦林秦伯爷!
秦伯爷做什么呢?双手抱着个齐人高的大西洋钟,一摇三晃的走过来,累得呀。大冬天的脑门上直冒热气,张鲸正好挡在他前边,俗话说好狗不挡道呢,这不就挨骂了。
后边跟着庞保、刘成,两个太监对秦林非常敬佩,马屁拍得山响:“陛下就顺口提了句,娘娘也不过遣咱们俩问问,伯爷就亲力亲为搬了进来。这份忠君报国之心,可真叫咱们又敬又佩啊!”
哦,懂了,张鲸立刻猜到原委,多半是万历随口提了下这种大西洋钟,郑桢就遣人问秦林要——他和五峰海商的关系那是摆明了的嘛。宫里宫外、京师的达官显贵都知道,缺什么西洋物件只管问秦伯爷,一准能弄到。
秦林这家伙也是做得出来,不仅在市面上找到西洋钟,还不假手外人,亲自吭哧吭哧的搬过去,这幅拍马屁的嘴脸忒也可笑。
不过张鲸倒是没怀疑什么,秦林从云南回来的时候,也是自己搬了一大堆东西去慈宁宫。叫李太后晓得合不拢嘴,这次无非故技重施。
“哼,郑桢本来就是你一伙,做给皇爷看倒有几分用处,可惜陛下此刻在御书房,你做这俏媚眼也没人看!”张鲸不屑的撇撇嘴,想到此刻自己并非张司礼,而是刚从坤宁宫出来的老木匠,自然不能对秦林回嘴。默默的站开一边。低着头含糊道声死罪。
秦林也不理会他,抱着钟径直走过去。
张鲸松口气。暗暗好笑,秦林这厮号称神目如电,自己就在旁边,他还不是没看出来?
不料秦林突然回头,朝他努了努嘴巴:“喂,那个老奴才,过来搬钟。”
我?张鲸再也想不到会有这种事。
秦林冲着庞保、刘成讪笑:“搬着越走越重,实在耐不得了,且让这奴才替我搬一段,待会儿再亲力亲为罢。”
“伯爷辛劳,早该让咱家搭把手,何必客气?”庞保、刘成都摆出副很愿意为秦林分忧的样子。
秦林自然不会让这两位真个动手,他冲着张鲸把眼睛一瞪:“老奴,还愣着干嘛?不认得本督么?”
张鲸这个气得呀,肺都快要炸裂开了,可他刚刚扮成木匠密会王皇后,难道还能把人皮面具扯下来,大吼一声瞎了你的狗眼咱家是张司礼?
没奈何,只得忍气吞声从秦林手中接过大钟。
这立式大西洋钟就像只小柜子,又大又重,秦林暗笑着把手一松,钟往张鲸身前塞去。
张鲸赶紧接住,入手就往下一沉,差点没把他腰杆压塌。
秦林不管不顾,和庞保、刘成说说笑笑,往储秀宫走去,形格势禁之下张鲸别无选择,只能抱着钟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说来可怜,秦林是练过周易参同契的,又正当青年,抱这钟走一路尚且热得脑袋上直冒白气,张鲸是中年人,又在司礼监养尊处优多少年头,搬这钟真是费了老鼻子劲儿,走得几十步,浑身直冒虚汗,手脚都在发软。
走一路,就是受一路的刑,张鲸咬牙苦撑才没破相,好不容易走到离储秀宫不远的地方,秦林拍了拍他肩膀:“呵,瞧不出来,老东西还有把子力气,赏你五两银子,接下来本督亲自搬吧。”
张鲸如蒙大赦,把钟交给秦林,正要走,庞保、刘成笑着止住:“老杀才是糊涂了?怎不谢伯爷的赏?”
张鲸真的快要哭了,点头哈腰谢过赏,从秦林手中接过银子,等他们嘻嘻哈哈进了储秀宫,才背转身离开。
“咱家谢你的赏,咱家谢你个头!”张鲸捧着银子差点没活活气死,一把扔得远远的,只觉全身都酸痛难忍,骨头都快散架,不禁呻吟起来:哎哟妈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