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戕腹内传来了一阵锥心的绞疼。
冷汗从他的额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鹤顶红的毒性果然是极其猛烈,杨戕片刻之后就面如紫茄,肌肉抽搐,眼见就要活不成了。
舒茹连脸上兀自流血的伤口也顾不得了,连忙用手绢为杨戕擦拭汗水,双眼通红,不住地落泪。
“杨戕,你赶紧运气逼出毒酒啊。”
庸王在一旁焦急地说道。他一直把杨戕认作是最理想的先锋,此刻无论如何也不想杨戕就此死去。若有可能,他宁愿牺牲一万的玄甲军来换回杨戕。
杨戕苦笑道:“刚才为了对付那个刺客,我已经用尽了全身的所有真气。不过纵然我功力未失,要逼出这鹤顶红之毒,也极是不易,何况现在呢。”
“噗!~”
杨戕喷出了一口鲜血,溅得满脸满身都是。
舒茹一边为杨戕擦拭血污,一边哭道:“将军,你不会死的,不会的。”
杨戕趁舒茹靠近的时候,忽然无力地笑道:“放心吧,我还不会死的,这瓶鹤顶红还要不了我的命。现在守卫的士兵最近的都在二十步外,所以我们低声说话他们应该听不到的。”
“将军你真的没事?”
舒茹破涕为笑,看了看杨戕脸色,压低声音道:“但是你的样子并不好,真的不会有事吧?”
“我说我还不会死,并非是说全然没事。”
杨戕道,“鹤顶红的毒性极其猛烈,我要将它全部化去,没有几天时间是不行的。所以,我还得受几天活罪的,不过他们肯定会以为我死了,并不会来刻意查看的。”
杨戕并非是百毒不侵,但是普天之下,却没有一样毒药能真正要他的命。只因为他的肝脏能迅速地从全身汗腺排掉毒液,就如同内力逼毒一般,只是杨戕的身体却是自发的。不过纵然如此,他终究还是难免毒药的煎熬的。
庸王见杨戕竟然未被毒死,亦是心惊不已,道:“杨副将你真乃是异人,没想到连鹤顶红的毒都奈何不了你,难怪先前为你治病的大夫都说你筋骨奇佳,经脉更是异于常人。这么看来,本王毕竟是气数未尽,终究不会失去你这么一位得力战将。”
“但是现在我们如何能救下芜城呢?”
杨戕强忍着无比的痛楚,说道:“现在李延廷已经公然通敌,只怕今夜过后,芜城就要易主。”
“奈何?”
庸王无奈道:“我们现在自身难保,更不要说守城了。蛮夷大军凶悍无比,在数量上又占据优势,我们凭借城防也不过是堪堪抵挡得住他们,现在他们有李延廷里应外合,此城必定陷落,绝无转圜之机。本王只是企求我的玄甲军不要全军覆没才好,否则本王末日也就到了。”
一旦玄甲军覆灭,庸王就失去了争皇储的筹码,那么他的其他“皇兄”会如何对待他,就可想而知了。
杨戕知道庸王所说乃是实情,守城的将士之中,有很多人都是李延廷的亲信,更何况在他的蓄意调度下,完全可以趁庸王不在之际,大开城门,到时候只怕蛮夷大军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芜城。
一种莫名的悲哀流过杨戕心头,谁曾想到自己跟庸王两人,竟然会载在了一个奸臣手中。什么神勇盖世,什么智计无双,没有想到竟然会败给李延廷这么一个无耻小人。
“杨副将,记得上本王问你,为何杨家会没落吗?”
庸王平静道,“因为你们的先祖太轻敌了,在战场上虽然他们无所匹敌,但是却过于小瞧了这些贪官佞臣,总以为他们只会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并无实际才干。却不知英雄往往就是败于小人之人,这亦是我们目前的写照。要知道,这些人能在官场上左右逢迎,屹立不倒,绝非偶然。别的不说,他们为达目的,从来不计任何手段,光这一点,自命英雄的人物,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杨戕听得出来,庸忘话中暗含点醒自己的意思。然而他也不得不承认,在很多时候,自己的确是低估了李延廷,甚至是根本瞧不起他,然而就是这样的小人,却轻松地玩弄了自己和庸王。
这说明了什么?因为自己不过狠毒,不够无耻?杨戕陷入了疑惑之中。
庸王见杨戕一时无语,脸上升起了一种神秘的笑容,说道:“杨副将是否在想,为何你居然玩不过一个李延廷。那么本王就告诉你,似李延廷这等人,他们把官场和生活都当成了战场,无时无地不再算计别人或者防止别人算计。而似杨副将你们,只有在战场上才肯大动脑子,想着如何算计敌人,一旦离开战场,你们就不会太过注意日常之事,这时候若是李延廷这类人要谋害你们,岂非是易如反掌?”
杨戕苦笑,道:“那以庸王之言,我等就只能引颈待死不成?”
“当然不是如此。本王如此说,乃是要让杨副将你明白此节,以后千万不要轻敌,无论是战场还是官场。否则,就会如同今日这般。”
庸王低声道,“今日遭此算计,虽然跟李延廷的诡计有关,但是仔细想来,真正对我们下手的人,乃是逼迫李延廷造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