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骇、疑惑、愤怒,不同的感觉充斥在每个人的心中。
看见杨戕手横长枪,从十丈高墙跃下,无论敌我双方之人,都被他的的行为所惊。
昨日过后的杨戕,在中原士兵心目中,就如同战神临凡一般,再加上先前他以一人之力,抵挡蛮子投射过来的万斤巨石,使中原士兵免于巨石轰炸,更让他成为了所有士兵的精神支柱,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要跃下城墙,因为那无疑是投入了地府的大门。
莫非他要以一人之力,血战身死,力挽狂澜?
几乎所有的中原兵士都这么想,以为杨戕要以身殉战,激发起中原士兵的强大斗志。于是,在惊骇、敬佩和愤怒之中,这些士兵比先前更要凶狠几倍地往身边的蛮子砍杀而去。
庸王也迷惑了,他自认深悟用兵用将之道,知晓将士的心思,并能加以利用,发挥其各自所长。然而此刻,他却发现自己看不懂杨戕了。
因为这一刻,他已经不知道杨戕要的是什么了。
名、利、财?什么都不是。
同样,那些蛮夷士兵也震惊了,他们虽然不知道杨戕为何人,但是却深刻知道这个中原将军的厉害。这一刻看他从天而降,有若天神一般,都不禁为之愣了一愣。
迟疑只是片刻而已,他们并不相信城下的几万人会杀不了这么一个人,哪怕有盖世的豪勇。
蛮夷中军指挥将领迅速传令,只要能击杀城上跃下的中原将军,必赏万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潮水一般的蛮夷士兵扑向了杨戕落下之处,而那些高明的剑士也立即纵马奔向杨戕所在之处,立誓要将这击杀了他们军中第一高手的中原将军斩于剑下。
杀掉他,那将是无尚的荣耀。
杨戕也知道自己投下城墙,无疑就是死路一条,然而此举却是不得已而为之。此时他已经兽性发作,在血腥的刺激之下,难以自禁,不得不趁心神清醒的最后一刹那,投入到敌阵之中。
否则,只怕他手中的长枪就会沾染上己方士兵的鲜血。
这是杨戕决计不愿见到的事情。所以,他选择了与敌偕亡。
战场之上,本就是血腥恐怖,杀戮成行。然而即使整个战场的血腥和恐惧,都远远没有杨戕四周来得骇人。
那已经不是人间能见到的景象了,而是真真实实的森罗地狱。此时的杨戕,或者是一头最凶残的野兽,或者是嗜杀成性的恶魔,总之,在他的身上,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人类情感。
惨叫阵阵,如堕地府。
乌黑的长枪就像魔鬼收割人命的镰刀,不断地在周围的蛮夷的身体上爆炸开一朵连一朵的血花,长枪所过之处,全是蛮夷士兵的断肢碎肉、脑浆肠腑。
然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令人感到发毛的地方,是杨戕已经彻头彻尾地不像一个人了。他不仅用枪刺、扫,更用脚踢、手抓,甚至还用嘴咬。此刻的他已经全无招数可言了,只是用最简单最狠毒的方式致人于死地。
浑身沐浴在血光之中,杨戕体内的兽性越来越狂暴,肆虐杀戮的快感充斥着他的整个身体。不知疲倦、没有怜悯,只有最原始的战斗带来的兴奋。
无数的蛮夷前赴后继地涌向杨戕所在之处,想把杨戕活活拖死。在他们看来,无论杨戕有多厉害,终究是血肉之躯,那么他就一定会累,一定会留下可乘之机。只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杨戕的血肉之躯,并不能以常理猜度,就连杨戕自己,也无法明白自己身体的转变。
现在的他,就如同一个猩红的鬼魅,身上已经沾满了蛮夷将士和他自己的鲜血,然而巨大的痛楚却并不能使他困乏和松懈,反而更加激怒了他。
怒,原本就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原始力量,然而这样的力量却是恐怖而无法抗拒的。
受伤的猛兽为何更令人感到恐惧,就缘于其无尽的愤怒。只要其血未尽,怒未消,他就永远不会被击败倒,并且这种原始的愤怒可以让他发挥出平常几倍的力量。
蛮夷将士并不能理解这样的变化,所以他们无疑成了杨戕的枪下的亡魂,并且无一能保留下全尸。而他们的刀剑偶尔砍在了杨戕的身体之上,却发现杨戕好象根本察觉不到痛楚,反而愈战愈猛,愈战愈狠,出手也越发毒辣。
如果先前杨戕是战神的话,那么现在他在蛮夷士兵的眼中已经变成了邪恶的魔鬼。在他身边,听见的只有脑袋爆裂、兵器甲胄破碎的声音,看见的只有迸裂的脑浆,飞溅的血肉,在长枪下迅速瓦解的残破尸体。
终于,比死亡更甚的恐惧战胜了蛮夷士兵求功求利的欲望。他们抛弃了所忠守的武士精神,也忘记了军令如山的严训,他们终于退却了,再也不敢和杨戕正面对敌。
然而杨戕却全然不管这些蛮夷将士做何反应,此刻的他已经没有思考,更不会去分析战场的形势,只是凭借本能的感觉去除掉身边所有的活物,发泄心中无尽的兽性。
※ ※ ※
“啾~”
一声悠长、空灵的鸟叫声在杨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