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温回到汴梁的第三天,魏博镇节度使罗绍威的聘礼已经送來,整整二十车,珍宝古玩、名人字画、金银首饰数不胜数,还有从波斯高价买來的羊毛地毯、交趾出产的极品翡翠玉雕……这一次罗绍威为了能够跟朱温结亲家,可谓是下足了本钱,
可处在朱温这个位置,这些东西已经不再能打动朱温的心了,但朱温对罗绍威这种心思还是比较认可的,朱温半开玩笑的对韦凤道:“小凤,你这个女儿的面子可真不小啊,竟然有人送这么厚的厚礼來求亲,这下你们不会说婷儿是老姑娘了吧,”
韦凤也很高兴,笑道:“听说这罗绍威年纪轻轻就做了节度使,魏博镇是河北重镇,想來与罗家结亲也是王爷的主意吧,”
朱温笑道:“也说不上是我的主意,虽然我本就有那个意思,可人家罗家更想与我们结亲,呵呵,这些年河东屡次进攻魏博镇,若不是我们宣武军出兵相救,恐怕魏州早就失陷了,这也是人家罗绍威知恩图报,更何况罗绍威也不是傻子,两家结亲,也就是组成了坚实的同盟,我们女儿嫁过去之后,如果魏州有难的话,我这个做老丈人的岂能坐视不理,”
韦凤还沒有接话,张小惠却道:“那可不一定,李克用的女儿嫁给王珂,当初我们攻打河中护国军的时候,也不见李克用派一兵一卒來救援,听说他女儿亲自写信给李克用,李克用都沒有发兵救援,”
朱温叹道:“不是李克用不想发兵,而是李克用当时刚刚在蔚州被刘仁恭伏击,损失精兵两万余人,士气正低落,他连一个刘仁恭都对付不了,哪里敢与我们宣武军争锋,更何况他也知道,我们当时的目的不只是河中,下一步就是河东,他自顾尚且不暇,哪里有能力应援河中,”
韦凤叹道:“可再怎么着,也不能置自己的女儿的生死与不顾啊,我真的很难想象为人父母的如何能够看着自己的儿女成为别人的阶下之囚,”
朱温道:“这世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特别是这种世家大族,父子相残、兄弟反目的事情还少吗,就说这李唐太宗皇帝吧,当初若不是玄武门之变,他如何能够做的了天子,所以说,越是世家大族或者是皇族,对亲情看的越淡,”
这是朱温从数千年來的史料记载中总结出來的答案,虽然有些消极,但却是事实,
韦凤和张小惠听了都默然不语,是啊,女儿朱婷身为梁王的女儿,就不可能拥有自主的婚姻,她的婚姻不可避免的要成为政治上的交易,虽然听说这个罗绍威年少得志,而且人品上也沒有什么不好,可她们心里还是不想让女儿以这种方式嫁出去,
魏博镇虽然不远,但以后想见的机会也十分渺茫了,
朱温心中却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罗绍威这次除了送了一份聘礼过來,还送來了一封求援书,请求朱温帮他铲除跋扈的牙军,
这是朱温早就想到的事情,也是罗绍威能够依附朱温的一个条件之一,朱温正在心中酝酿一个计划,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朱温的女儿朱婷出嫁的日子很快已经定了下來,就在下月十六,所以现在朱温府中已经开始忙碌,朱温处在这种身份,一定要给女儿准备一份不菲的嫁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十月初一,送亲的队伍已经从汴梁出发,整整五千人的送亲队伍可谓是空前强大,以邢州刺史张虔裕为送亲使,宣武军押衙、踏白将李思安、亲军左都头夏鲁奇、宣武军都押衙王彦章都在随行之列,这五千人可以说都是朱温的精锐,旌旗招展,五千人中虽然有三千人扮作民夫,可还是让这个送亲的队伍显得有些过于隆重,
可外人也沒有办法说什么,毕竟现在世道不太平,很多封疆大吏在上任的路上都能够被“流寇”袭杀,朱温嫁女儿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小心谨慎,毕竟女儿的嫁妆也装了二三十车,万一路上出了什么差错的话谁能担待的起,更何况朱温现在又这个条件,外人就更不敢说三道四了,
送亲的队伍一路上行军缓慢,仿佛游山玩水一般,毕竟汴梁到魏州不过六百里路程,半个月时间怎么走都能赶到,所以张虔裕下令人马每天只行军六十里,所以这次送亲的队伍中的人都很高兴能够参加这么轻松的任务,他们是精锐部队,可以说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朱温的亲军,还有一些也是从各军中跳出的精英,但他们所有人都沒有任何抱怨,包括扮作民夫的那三千人,
因为他们能够拿到丰厚的饷银,汴军的饷银比其他各地的饷银都要高,特别是在打仗或者是出别的任务的时候都有单独的补助,这一点让他们这些当兵的很是感激,他们以能够作为汴梁的部队而骄傲,
一路之上当然无惊无险,宣武军境内当然沒有什么流寇,就是有,也是王檀这个梁山的大当家手下的斥候,他们都是替朱温服务的,王檀更是朱温麾下的情报头子,即便是有江湖人物敢打他们的主意,也会被王檀不声不响的消灭掉,
罗绍威亲自出城二十里迎接梁王府郡主的车驾,当然在成亲之前,郡主是不能见的,负责应付罗绍威的是邢州刺史张虔裕,张大将军与罗绍威也有过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