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朱温脑海中一片空白,唯有妻子小惠的容颜在脑海中不断的翻滚、重现,虽然眼前的女子上身穿着一件鹅黄色窄袖短衫,下穿一件淡红色的曳地长裙,腰间系着一条草绿色的锦缎腰带,肩上披着一块大红色的纱质披帛,显得高贵而典雅,让人一眼看去不由的想到“坐时衣带萦纤草,行即裙裾扫落梅”的诗句,
可那张脸对于朱温來说却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张脸分明就是他的妻子张惠的脸,虽然他们只不过有不到五年的婚姻,在那四年多的时间里,他们也是聚少离多,可那并不代表他们不够恩爱,
这时的朱温仿佛着了魔一般,对着对面那个高贵典雅的女子喃喃的道:“小惠,你也來了这里吗,这么些年不见你过的还好吗,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死了,你怎么不说话,我是朱日光呀,对了,小轩呢,小轩怎么样了,这么些年不见,他应该长高了不少了吧,想來他应该也有七八岁了……”
张小惠听着朱温一连串的问话,却不知如何说起,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说自己,确实他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她也确实以为他已经死了,可听到朱温后边的话却又让她感到无法理解,朱日光是谁,小轩又是谁,
张小惠下意识的就问道:“小轩是谁,”
这一句话一下子把朱温打入了无底深渊,他愣愣的看着对面的张小惠,喃喃的道:“小惠,你别吓我,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小轩是谁,小轩是我们的儿子啊,”
张小惠猛然间听了这句话,一下子脸就红到了耳根,急忙转过脸去,暗自啐了一口,心里砰砰乱跳,口中却急忙道:“朱大人,您认错人了,我只见过你一次面,怎么可能跟你有……”
朱温大步上前,两只手用力的抓着张小惠的双肩,依旧激动的道:“小惠,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怎么说我们也是好几年的夫妻,我怎么能认错人呢,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成亲才一个月的时候我就去了部队,临走的时候我们都有些不舍,当时你送了我一首诗,就是那首《鹊桥仙》,”
接着朱温不管众人一个个惊诧的目光,自顾自的背了起來:“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张小惠听着朱温深情的吟咏着这首宋代词人秦观的千古绝唱,可这时候秦观还沒有生出來,张小惠虽然自幼读书,经史子集都有涉猎,却又哪里听说过如此动人的诗词,一时间被朱温的痴情所感染,倒是有些不忍心再说什么,
这个时候她已经差不多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朱温的妻子相貌跟自己很相像,名字也一样,是以在四年前朱温见了自己才会一路喊着自己的名字远远的跟來,在自己遇险的时候舍命相救,想到这里,她竟然莫名的感到心里有些酸酸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其实早在四年前朱温奋不顾身的救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心里面把朱温当成了是一个对自己倾心的男子,这个男子可以为自己付出生命,足见他对自己用情之深,那年她才不过十四岁,可也就是在那一年她发誓如果自己再遇见这个男子,而这个男子还未娶的话,自己就嫁给他,如果这个男子真的死了,自己就终生不嫁,
可让她万万沒有想到的是那个男子所痴情的对象并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和自己长得十分相似的女子,而且那个女子已经跟她结婚生子,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两人分开了,如此想來,这四年來倒是自己一厢情愿了,怎么能不让她心中酸楚,
这时其他人也都有些明白过來是怎么回事了,特别是朱珍,朱珍这时也发现张小惠很是面熟,仔细一想,才想到正是四年前在宋州城外遇见的那个富家女子,后來他们也听黄颖说了那女子的身份,
当时朱珍就曾想朱温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竟然去追人家一个官宦人家的千金,更离谱的是差点儿让他们三个人连命都搭进去,朱珍也曾不止一次的问过朱温到底是什么原因,可无论他怎么问,朱温就是不说,
朱珍也听朱温说过他原來有过妻子和儿子,可从朱温的话语中能够听得出來,他的妻儿应该是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才对(朱珍哪里会知道他们会在一千多年以后,),他看了看朱温的神情,这激动的神情根本不可能是装出來的,
朱珍急忙上前一把拉住朱温,道:“三哥,你先别激动,你可能真的认错人了,人家小姑娘才十七八岁,你刚才说你儿子都七八岁了,这怎么可能嘛,哪里有十岁就能生儿子的事情,”
旁边的张小惠又啐了一口,狠狠的瞪了朱珍一眼,朱珍哪里有心思跟他计较,急忙帮着朱温道歉:“张大小姐,我三哥可能真的认错了人,他这里以前受过刺激,您多担待这点儿,”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朱温的脑袋,
朱温虽然有些激动,可这时仿佛也有些回过神來了,他也确实发现对面的这个女子年纪很轻,不可能是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妻子比自己还大着两岁,现在应该差不多三十岁了才对,怎么可能如此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