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温进驻穰城。并分兵把守附近各县城。各城之间多置哨兵。以备联络各城。若有一城发生战事。其他各城可以火速來援。朱温两万余人把守邓州。可以说是风雨不透。
荆襄各路人马接到李儇的诏书。本有入关中之心。只是朱温在邓州把守住了通往关中的必经之路。让他们只能望洋兴叹。对朱温大骂不决。可骂归骂。骂也解决不了问題。何况他们骂朱温只不过是表面文章。其实朱温扼守邓州军事要道。正是他们所愿意看到的。最起码可以让他们暂时不用为是否有生命危险担心。
沒有人天生喜欢打仗。只是有时候不是一句不想就能够解决问題的。人生中充满了太多的无奈。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引起战争。几千年來几乎沒有断过。归根结底不过都是为了利益。个人的利益或者是大众的利益。可一旦他们从战争中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他们就会去追求更大的利益。人对利益的最求是沒有止境的。所以在人类的历史上每时每刻都存在着战争。
中国乃至世界历史上也有不少以“平均天下”而发起的战争。也都曾经一度辉煌过。可最后都不得不以失败告终。唐末的黄巢起义和清朝的太平天国起义就是代表。他们当粗之所以能够达到巅峰。是因为他们给了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一个“天下为公”的梦。可他们的失败是因为他们根本无法把百姓们的这个梦圆上。
因为在那个生产力极度落后。物质、精神生活都极度匮乏的时代。根本无法实现平均天下的政策。因为只要有人。就一定会有纷争。就一定会有贫富。无论在任何一个时代。贫富之间的差距沒有任何人可以消除。一旦你真的想去消除他。那你注定将会是徒劳的。如果你非要用武力去干涉他。那只能引起更大的纷争。只能对现有的社会环境照成更大的破坏……
更有甚者是义军中的高层人物在取得巨大胜利后贪图享乐。其残暴荒淫更甚朝廷的官军和贪官污吏。
这些朱温他都知道。可他不过只是黄巢的一个弟子。只不过是黄巢麾下众多将领中的一员。论兵力、论影响他都无法跟尚让、孟楷相提并论。就连刚加入的关中的地头蛇赵璋也比他朱温影响力更大。他能做什么。在那个混乱的时代。能够拥有两万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可毕竟朱温不过只是一员将。根本无法真正的掌控整个义军的动向。就像是年前的长安动乱。朱温就根本无从把握。
但只要是朱温占领了的地方。他都会好好的治理。哪怕他最后不得不奉命撤离。以往的努力都付诸流水。他也在所不惜。
这时候的朱温就忙着跟谢瞳一起制定各种政令。抚慰城中的百姓。并严禁自己的军队骚扰百姓。忙了一天的朱温这时站在城楼上。欣赏着落日的余晖。心中思潮起伏。想了很多很多。
谢瞳站在朱温的身后。看着朱温的背影。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谢瞳道:“将军。我们占领邓州只不过是暂时的。您如此用心治理。一旦撤离。百姓们的生活不还是变成原來的样子吗。”
朱温淡淡的道:“我只求心之所安罢了。百姓也是人。无论任何人得了天下。都必须要百姓來供养。如果百姓都对大齐离心离德。那我们大齐的政权还如何能够稳固。杀戮只能带來仇恨。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題。特别是对待百姓。如果百姓连生活都生活不下去的话。哪里有多余的钱粮來供应官府和军队的开支。一个国家又如何能够正常的运转。”
谢瞳叹道:“如果天下的官员都像将军您这样忧国忧民的话。那样天下的百姓必定会欢呼雀跃。就算是恢复贞观年间的盛世也不是不可能的。”
朱温回头看了谢瞳一眼。心中苦笑。不由的想起了宋代范仲淹《岳阳楼记》中的名句。不自觉的就吟诵了出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yé)。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这篇文章朱温在上中学的时候就已经背的滚瓜烂熟。可从來沒有像现在一般对这篇文章理解的那么透彻过。现在他终于明白范仲淹当年的感受了。当年范仲淹和欧阳修等人力主新政。却一个个都被贬出了京城。他们所处的环境不也很是无奈吗。
谢瞳听了之后心中很是佩服朱温的“文采”。他谢瞳读了一辈子的书。也自负文采。却哪里想到朱温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一副阅尽沧桑的感慨。哪里能想到朱温年纪轻轻就能“写”出如此精彩绝伦的文章。
他不由的出口赞道:“好一个‘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出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就凭将军这一番话。我谢瞳一生一世就算是为将军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虽然我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而且也已经垂垂老矣。可我自信还可以为将军稍出绵薄之力。以造福天下苍生。”
朱温听了谢瞳的夸奖。知道他误认为这些话是自己说出來的。可偏偏范仲淹这时候还沒有出生。想解释也无从去解释。只能摇头苦笑。心中暗道“老范。你可千万不要怪我盗用了你的版权啊。我可真的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