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的雷声过后,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多年后,在雷暴中幸存的海贼回到了岛上,此时的他已闯出一番威名,却不见那个爱瞎操心的老巫女。荒凉的神社里只剩一只不谙世事的老猫等着,等着它的主人归来。
帖子下方垒起了数百楼的评论。
【清籁岛居民:啊米诺斯,浅濑响你到底守护了什么?】
【武士昆布丸:没有那把弓,我照样可以歼灭敌军!(不好意思走错片场了】
【清籁岛:好好好,为爱毁灭世界是吧(龙图鼓掌:精彩.jpg)】
【为什么都在骂浅濑响?人家已经为了大义牺牲过一次了,为自己的所爱之人活一次,任性一次怎么了】
【手上捏着核弹遥控器,看到相好没了就要按,这种人放现代要被军事
法庭判一千次枪毙】
【纵观提瓦特历史,战前立flag能活着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只有烟绯他爹了,帝君的盾牛逼】
【没人觉得昆布丸迎娶的那位高门贵女很惨吗,文案里压根没说昆布丸是被迫赐婚吧?浅濑响自己也说他明明有妻子了为什么还要来找自己,但还是和他玩在一起,三观稀碎】
【(回复):你和古人谈什么三观?】
【(回复):怎么,提瓦特什么时候是一夫多妻制了?】
【怀疑策划屁股不正,这样一个叛国者的故事用一只猫的角度展开……刚做任务的时候我还觉得阿响是个很好的人来着,值得寝子这么念念不忘,结果呢?】
【可是对小猫小狗来说,主人就是它们的全世界呀(大哭)】
“至于她为什么没有回来……”
讲完故事的云苓垂下眼眸,对黑猫苦苦等待之人的结局做出了最贴近现实的判断。
“恐怕封印解开的那一刻她就灰飞烟灭了吧。”
希尔的目光回到了滋滋冒油的鱼肉上,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来稻妻之后,我看了很多轻小说,里面出现过多次类似‘没有你,留这世界何用’的台词,如果……”
“不要瞎想这种问题,我们又不是活在轻小说里。”靠在石块上的云苓曲着胳膊,将双手枕在脑袋底下,“我很同情浅濑响的遭遇,但就她最后的行为来说,情理上我认同她失去所爱之人的绝望,但做法上绝不苟同。”
“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呐,你想啊,爱一人就要毁天灭地,谁问过天地的意见了?况且我们思考问题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把自己代入拥有毁天灭地力量的主角,可实际上呢,我们的身份最有可能是那群被无辜波及的清籁岛居民。”
他想起了那个著名的电车实验:选择改变轨道拯救本该死去的多数人,还是什么都不做拯救本不该死的少数人?其实不必费心思考,因为拿在你手中的根本不是电车的变轨器,你只是个提着皮搋子经过铁轨的路人甲。
“相比于整个世界而言,我们就像亿万星辰中的一颗,虽然自身或许拥有超越凡人的力量,但躺在草地上看,就只是星空中的小小一粒而已。于群体渺小至极的我们,没有资格去毁灭任何宏大的东西,走好自己的路就算是一种圆满了。”
希尔没有说话。
他们头顶,银河横跨夜空。提瓦特人的命运写在星空上,每颗星星都对应着星空下的人,他们独自都是那样的闪耀,却也淹没在浩瀚的群星之中。
“而且干那种傻事的话,身边的人会很难过吧。你看浅濑响,虽然她义无反顾地奔向了她的结局,但她的猫,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猫,不懂人类之间的爱恨情仇,只知道在这里傻傻地等着它的阿响回来,想着怎么布置神社会让阿响开心。”
“你会告诉它真相吗?”
“不会。”
云苓从希尔手中接过烤鱼,啃了一口,烤得已
经有些焦了。浅金的光点在他睫毛尾稍处跳动,像将滴未滴的烛泪。
世上有多少人,是凭借一个执念,一种错误的观念活着,你要是把它拿走了,告诉他从前你所依靠的全是错的,那他就什么都不剩了。
啃着烤鱼的他不禁又想。
浅濑响为了百目鬼解开封印的一瞬间,会猜到她的猫将因这份执念守候百年吗?
可如果做什么事都要先考虑他人的话,活着又未免太疲惫了。
仰望着夜空中飘来的猫型云朵,他慨叹百年前那位巫女多舛的命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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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神社内,直面寝子猫猫眼的云苓搬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
“抱歉,我们没有问到阿响的下落,那两个冒险家只是把「百目鬼」当作历史人物来讨论。”
“什么是「砾石任务」?”
“就是生活在过去的人。”
“过去?”寝子舔舔爪子,优雅的身姿还维持着代宫司的仪态,可澄澈的猫眼中却盛满失落,“奴家的阿响还要回来主持神社呢,的确不是生活在过去的「砾石任务」。”
看二人杵在台前,没有要走的意思,它也终于在漫长的沉默中想起了与小豆丁的约定。
“汝等把神社打理得很好,也帮了奴家的忙,奴家可以告诉汝等想要的答案。”